可是他出不去了。
赵七不禁有些后悔上次没有提醒他小心岳峤。如果知道那是很长时间内的最后一面,他怎么也要多说几句话,多看他几眼的。
不过这次失败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一次不行就两次,一年不行就两年,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一点点摸索。
至少,以后的一个又一个五年,总归是比以前要好过一些的。
正这样想着,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破空之声,赵七膝盖一痛,重重栽倒在地,骨碌碌滚出老远。他晕乎乎地趴了一会儿,慢慢支起身子,晃晃脑袋,挣扎着还想往前爬。
“你要去哪里?”
赵七身体一僵。
不知何时,脚步声已经停了。火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四下寂静无声。
一双脚慢慢踱到赵七的面前,挡住前路,也挡住了光亮,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
赵禹成的脸隐藏在暗中,只一双眼睛渗出阴森的冷光,像是腊月的晨星,单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怎么,没什么想说的?”
这种时候求饶已经没用了,不如直接破罐子破摔,说不定还能直接把赵禹成气死过去。
“咦,你的脸洗得很干净嘛。是谁提醒你的?”赵七仰着头,懒洋洋地猜测道,“难道是赵九?唔,他还活着么?”
赵禹成并没有因为赵七的挑衅而更生气一些。事实上,他的表情反而恢复了平静,眸中的厉光敛去,却越发显得危险。
“好,很好。”他缓缓点头,“原以为你能够改邪归正,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
“哈哈,我有什么邪好改?”赵七放声大笑,好像刚刚听到一个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老子最大的错就是识人不清,当年居然错以为你是个好人。你是救了我不假,可都五年了……我让你随便糟践了五年,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赵禹成冷冷道,“一辈子都不够。”
他将赵七拎起来,重重掼在一旁的柳树上。坚硬的树干撞得赵七脊骨生疼,他咧了咧嘴,听到赵禹成低沉的耳语:“我救了你,你回报了我什么?你给我下毒,让我十数年苦修的功力付诸东流,若不是有家传的天阳九转诀,我早就被你害死了。”
赵七忍痛道:“我、我又不知道。”
“呵,你不知道什么?是不知道人吃毒药会死,还是不知道不该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毒?”赵禹成轻声问。
“我又不知道那玩意那么厉害,我也吃过,只是会肚子疼而已。”赵七道,“谁知你唔!”
“这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天下至毒之物,哈,肚子疼?”赵禹成又用力捏了捏那泛红的脸颊,声音越发轻缓,“不说方才,过去这些年,你究竟骗了我多少次?当年你说你走投无路,我信了。你说你爱沈兰卿甚笃,我也信了。可那个主动送给别人玩的婊子是谁?你的浪样都被人画下来了。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恐怕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你真是被逼无奈,而不是自甘下贱。”
“你胡说!”赵七气冲冲地反驳,可说到一半,神色却有些挣扎,“那只是……”
“是什么?”
赵七不吭声了。
“贱货。”赵禹成轻蔑地笑了笑,缓缓放开他,“我本已经打算不再计较。但现在看来,对你,我还是太心软了。”
“你……你要做什么?”
赵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从站在一旁的赵三手中取过长剑,拔剑出鞘。
赵禹成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锋利的剑芒,漫不经心道:“我考虑了一下,发现你的手脚也没多大用处,整日好吃懒做,动不动惹是生非,倒不如干脆废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