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想起“我”没有车。
我要骑自行车去学校了。
我把杰克的自行车推出车库,想到了一个很可能出现的困境:我,亚蒙,从来没学过怎么骑自行车。骑车的方法是储存在肌肉中还是脑子里的?我属于亚蒙的意识会让杰克的身体骑不了车吗?杰克卓越的协调能力能压过我的笨拙吗?
答案是,两者都对了一点。用杰克的身体在自行车上保持平衡容易得很,但我的大脑一直对身体的动作没什么把握。我在车上摇摇晃晃,每几秒都要把脚放下一次,以确保我能在想停的时候停下。
因为要赶时间,我不得不把脚放在踏板上,踏了起来。我欣喜地意识到,我居然做到了我居然真的在骑自行车!一秒后,我失误撞上维切尔一家的信箱,倒在了地上。维切尔家养的约克夏泰迪串串狗,克洛,汪汪叫着朝我扑来。
我站起来,检查了一下我这具借来的身体:一条小臂上擦伤了,伤口泛着粉色,疼,但没见血。膝盖骨感觉像是缺了半截。裤子上有血迹。我一瘸一拐走到了自行车边上,把车扶起来,轰走了克洛,继续前进。
***
我在八点零五分到了学校,发觉自己压根儿不知道杰克的文学课是在哪栋楼上。我勉强立住自行车,掏出杰克的手机,点开了他的掌上导航应用。我了一些工夫才找到了他的课程表。美国文学课在哈德利厅的103号教室。
我在八点十二冲进了教室。教授是个削瘦结实的男人,有一头花白的短发。他用挑刺儿的眼神瞥了我一下,让我很恼怒。比起被人用这种不以为然的眼神看着,我更习惯像这样看着别人。
测验还没开始,我打量四周。有些学生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教室前方,另一些学生把脑袋搁在桌上。坐我旁边的这个男生用铅笔上的橡皮头顶着鼻子。
“……什么韵?”教授在提问。
我闻到一股体臭,闻了闻自己的腋窝。这股味儿不是我发出来的,不过我身上确实隐约散发着对自行车的恐惧气息。
“杰克,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老师显然是那种会因为你迟到或走神而点你名字的类型。
“抱歉,能重复一遍问题吗?”我问,突然意识到我书包、笔记本、铅笔都没带过来。
“狄金森在《我听到苍蝇的嗡嗡声当我死时2》的第一节押了什么韵?”
注2:iheardaflybuzzwhenidied,美国女诗人emilydickinson的作品。
我绞尽脑汁。狄金森……我对狄金森的唯一印象是,她的大多数诗都能用《沃巴什炮弹式快车3》的调唱出来。
注3:wabashcannonball,调门欢快的美国乡村乐老歌。
我记得不久前的一个夜晚,杰克告诉我,他因为课程的缘故在读狄金森的诗,而且很喜欢她。他确实提到了她用的韵脚。但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来着?我当时在忙着安排伯纳德威特迈耶的行程。
快点,亚蒙,开动脑筋想啊。
狄金森用了一种新奇的大小写规则,杰克说。以及……小韵?不,不对……
“斜韵。”我回答,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没那么不确定。
教授点了点头。“谢谢你,杰克。还是有人认真听课的,真让我欣慰。”
我坐回座位,心里颇为得意。我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我的同学们。天哪,他们真够年轻的。我有过这么年轻的时候吗?嫉妒涌上我的心头。没错,他们表情木讷,眼神呆滞,而且很多人服装搭配得很怪,运动衫、睡裤和雨靴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