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见起伏的胸腔上,它像给烫到了似的,“喵”了一声。
杜君棠哭得更加厉害,只是一声也不敢出,他从没这样哭过,连他母亲去世时也没有。
它吃不下任何东西,只是一动不动地侧躺着,身上的热度尚能证明它还活着。
杜君棠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只是照着自己查来的资料照顾它。
他为它兑了葡萄糖水,拿小杯子递在它嘴边缓缓倾倒,它喝不进去,水全从嘴角流出来。
他着急地在屋里打自己巴掌。又从厨房取了小勺子,试着一手抬它的头,一手将装葡萄糖水的小勺子探入它口中。
他求它,你喝,喵喵,你喝。
它闭着眼睛,喉咙无声地吞咽,牵动着胸口的起伏。它累得几乎不剩半分力气。
杜君棠抖着手喂完它葡萄糖水,又接着给它清理眼眵。它的身体忽然剧烈哆嗦起来,过没多久,又吐了一滩,浑身腥臭。
杜君棠沉默着,只有颤抖着的肩膀尚能暴露他几近爆发的痛苦。他忍耐着,去卫生间重换了一盆温水,替它清理着。
杜君棠记得它一身白毛漂亮极了,他要它干干净净的。
他一直这么努力,或许某天它就能好起来,还能在后院的草坪上打着滚让他摸肚皮,用脑袋蹭他的小腿,耐心地听他说他所有的快与不快。
杜君棠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喂它水喝,他一边摸它的脑袋一边说,你现在还小,不能洗澡,你快点长大,我给你洗香香。
他哑着嗓子用鼻尖蹭它的耳朵尖说,你臭死啦,等你好起来,我要叫你臭臭。
一早起来,臭臭自己爬到了临近窗边的地板上。它又在窝里吐了,窗边的地板上会有阳光。
它被闷了好多天,杜君棠觉得是该让它晒晒太阳,他带臭臭去了后院,他们一起待了许久,杜君棠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并没有更好。
奇迹没有发生。
老宅在近郊。杜君棠抱着臭臭走了五站路才找到一家兽医院。
兽医说臭臭情况很糟糕,要急救,这样那样的程序说了许多,杜君棠听不懂,只是木楞机械地跟兽医说,要救、要救。
兽医又说,现在这个状态,救活的可能性不大。
杜君棠把臭臭抱得更紧了。
兽医给臭臭扎好留置针,杜君棠才在身上摸出了皱皱巴巴的一张红票子。
兽医说,小朋友,这个钱不够做急救的。
杜君棠结结巴巴道,麻烦您先给它打点营养针吧……我再回去取。
臭臭那样状况的不能留在兽医院,打完针,杜君棠又走了五站路把它抱回去。
到家时,一双腿都是软的。他安顿好臭臭,大腿打着摆去保姆的住处,让她把零花钱给他。
保姆哼一声说,你在家要花什么钱。
杜君棠并不解释,只说你给我。
保姆不搭理他,径自要走开。
那时杜君棠虽然小,却不是完全不知事的,他只是藏在心里不说。
他急得吼道,你不给我,我就告诉我父亲……我爷爷!你压着我的零花钱,还拿棍子打我!
他其实一点底也没有,他道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成为他的底气。
保姆到底是下人,又做了亏心事,一时慌了,赶忙塞了钱给杜君棠,摆摆手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