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安安稳稳的到了城门口,青墨已经等在那里。
“青墨。”上官靖羽撩开车窗帘子。
“适逢战乱,此去东都路途遥远,路上不太平,诸位小心一些。”青墨轻叹,“这些随扈都是卑职亲自带出来的,必定会竭尽全力护送诸位抵达东都。”
上官靖羽点了头,将一封信递了出去,“烦劳把这个交给少将军,务必请他亲自过目。”她顿了顿,视线绕着青墨环视了一圈,眼神渐渐的黯淡下去。
他——没来?
青墨小心的接过信件,收入袖中,“小姐放心,卑职一定会亲自送到少将军的手中。另外——”他眉睫微垂,似明白了上官靖羽的眸中之意,“三爷不会来了。”
不会来?
上官靖羽艰涩的扯了唇,想挤出一丝笑,却最终笑得比哭还难看,“昨儿还说今天来看我——”转念又道,“他惯来见不得这样离别的场面,不来也是正常的。”
就好比他出征,料定了她爹会阻她,压根没打算让她来相送一场。
萧东离看似温润,内心深处,还是难免迂腐。骨子里那股骄傲与清贵,让他不忍直面这样的场景。
又或者,怕她会哭,会难受。
她若难受,他必更难受。
素言坐在前头,回眸瞧了青墨一眼,突然笑道,“改明儿回东都,你会来看我吗?”
青墨一怔,对着她想笑来着,可这容脸习惯了僵冷,无论怎么做,始终都扬不起唇角。到了最后,他也只能作罢。对着素言长长吐出一口气,“三爷在哪,我便在哪。”
“你放心,那件事我会保密。”素言挑眉,一股子戏虐之意。
青墨蹙眉,脸色不是太好。想了想便道,“你若不能守口如瓶,我也必然有法子应付,你自然威胁不到我。”
素言撇撇嘴,“开个玩笑都不行,无趣。”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那便——走吧!”
语罢,羽睫微垂,终归放下了帘子。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城门,一行人两辆马车,七八个随扈左右相随。
青墨站在那里,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继而扭头望着站在城门之上的萧东离。他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出来罢了!
他知道,她在找他。
可是阿靖,若是相见相离,教我如何舍得让你难过?
既然不舍,还不如不见。
清浅的吐出一口气,掌中捏着她的大红盖头。犹记得那一日,她一身嫁衣相送大军出行,那一曲离别之音,伴他魂牵梦萦,永生不休。
端坐墙头,白衣翩然。
他单膝蜷着,整个人坐在上头,看似摇摇欲坠。
眸色深沉,埙声幽然,传去数远。淡淡的殇,在夜里慢慢溢开。埙声低沉悠扬,他知道她会听见,可他也知道,此去不能回头。
所以,她不会回头。
马车内,上官靖羽圈红了双眸,车窗外头传来低沉的埙声,那是属于他的告别。
爷,今日的离别,只为来日的再相聚。
来日相逢,你许我千金之诺,我许你执手之约。我会等着你来娶我,说好的八抬大轿,少一个人抬轿,我都不会嫁给你。
上官致远瞧了她一眼,张了张嘴,终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城门相送罢,夜幕掩车马。状斤扑才。
一去万余里,日日复相思。
上官靖羽一路上,始终没有说话,她原还想着与他同生共死,可是现在,她却突然觉得自己是个逃兵。留下他一人,面对着数十万敌军,面对着生死难料的战火连天。可是转念一想,她若不走,他又何以心安。
只是她不曾知道,她离开的那一夜,萧东离在幽州的城门之上,一个人坐了天亮。
黎明的晨曦,落在他身上,散不去身上冰凉,再也暖不透心底凉薄。
“三爷,回去吧!”青墨上前。
萧东离深吸一口气,也不说话,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