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的正厅里。
四下都是上官凤的心腹,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唯有上官靖羽稳稳的坐在那儿,身旁站着不明所以的素言,以及强装镇定的芙蕖。
管家在外头守着,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暮雨终于摆脱了束缚,冷冷的站起身来。
“跪下。”上官靖羽瞥了她一眼。
“我是六姨娘,就算你是嫡长,凭什么要我跪你?”暮雨冷嗤。
“凭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只要我一句话,你就能人头落地。”上官靖羽轻柔的说着,慢慢的摆正茶杯,为自己倒上一杯水,“要喝水吗?”
暮雨冷笑两声,“你这是罔顾人命,相爷呢?”
“我爹?”上官靖羽挑眉看她,“对哦,我爹最疼你,若是我要杀你,他必定舍不得。只不过,他不想看见你的脑袋滚落在地,所以回了六部衙门。你若是想他了,等我端着你脑袋,去六部衙门见一面就是。”
这番话,说得暮雨脊背发凉,“上官靖羽,你发什么神经?”
“暮雨,你杀了碧儿,却不想碧儿偷了你的东西,吞在了肚子里。”上官靖羽入了正题,“你找不到东西,干脆杀人灭口。很不巧,海大人出身仵作世家,一来二去的,反倒找到了你要的东西。”
暮雨身子扳直,“你胡说什么?”
“那指环乃是已故太子爷的信物,我爹知道你是太子爷的人,所以知道太子爷派人盯着相府,也不能拿你怎样。可是太子爷死后,年世重反倒因祸得福,我爹又犹豫了。”上官靖羽一直保持微笑。
笑得让暮雨心底发寒,那种如刀子般的笑容,如通将暮雨的心,片片凌迟。
“若是动了你惹怒了年世重,年世重参奏一本,说我们窝藏太子逆党,那上官家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上官靖羽笑道,“留着你,就好比留着年世重与相府的一线牵。谁都必须观望对方,都必须处处忌惮。”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
暮雨深吸一口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我就说一说,你听得懂的。”上官靖羽起身,端着杯盏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早前你想与五姨娘联手,可惜五姨娘独来独往惯了,还抓住了上官梨香诈死的把柄。你腹背受敌,又忌惮于我。”
“于是乎你就想杀了芙蕖,让我失去左膀右臂,分散我的注意力。偏巧,五姨娘不愿滥杀无辜,所以五姨娘装作老妪,救了芙蕖。”
“其次,五姨娘被抓,你就想知道她有没有盗出那些信,可惜啊……我爹封锁了梅园,你根本进不去。”
“最后,五姨娘死了,你就准备拿芙蕖下手。唆使芙蕖在香炉里放了迷香,而后盗走我的庄主令。你们想借助年家的势力,扳倒相府和傅家。”
音落,芙蕖身子一抖,重重的合上了双眸。
素言冷哼,“真是一出好戏,一个个都是狼心狗肺。为了荣华富贵,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暮雨死活不承认,东西都已经交给了暮云,如今空口白牙,上官靖羽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是死无对证。
“苏月,进来吧!”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抿一口杯中之水。
闻言,芙蕖和暮雨同时抬头,直勾勾盯着门口。
小蝶被五花大绑的丢进来,苏月则是款步而至,容色淡然如月,没有半分矫揉造作。苏月行至上官靖羽跟前,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奴婢苏月,参见小姐。”
“苏月!”暮雨龇目欲裂,“你敢背叛我!”
“背叛?”苏月睨了她一眼,勾唇冷笑,“打从一开始,奴婢就没打算效忠于你,何来的背叛之说?”
暮雨一怔。
苏月继续道,“你杀了碧儿,可是碧儿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我得知碧儿是被你害死的,我就已经恨你入骨。在很早以前,我依旧已经听命于小姐。我之所以留在杏花阁,只是为了等着有朝一日,能为碧儿报仇雪恨。”
“贱人!”暮雨咬牙切?,刚要扑上去。
哪知素言快步上前,一脚就踹在了暮雨的膝盖肘,直接将她踹得扑倒在地。苏月冷冷的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你的一切,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若非你们准备釜底抽薪,我还没有这样好的机会,能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芙蕖苦笑两声,“原来小姐都知道了!你也只是在利用我!”
“我什么都没做过。”暮雨咬紧牙关,“什么庄主令,什么信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空口白牙,是打算冤死我吗?”
唯有芙蕖知道,上官靖羽的处事作风,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两手把握,绝对不会出手。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则绝不会手下留情。
“忘了告诉你,芙蕖其实一直在做戏。”上官靖羽笑道,“她是我的人,怎么可能出卖我。而那块假的庄主令,也是我给她的。她那么做,只是为了让你露出狐狸尾巴。”
音落,芙蕖愕然瞪大眸子,僵在当场。
语罢,上官靖羽从袖中取出另一枚庄主令,“这种,我有很多,你还要吗?”
暮雨面白如纸,“你们——”
“如果你还想用那些信来要挟丞相府,那就打错了主意。”上官靖羽将杯中之水慢慢的倾倒在暮雨跟前,“就当是提前敬你一杯。”
“你、你什么意思?”暮雨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整个人仿佛抽得只剩下一口气。
眨眼之间,便有黑衣人快步走进门,随手将一个布包丢在地上。布包落地散开,露出里头一叠书信,还有一块庄主令。状巨页号。
这不就是——暮云带走的?
“想要看看里面写了什么?”上官靖羽俯身捡起其中一封信,慢条斯理的打开,而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芙蕖一眼,“或者,我可以背出来给你听。”
暮雨骇然瞪大眼眸,“你怎么会知道?”
“六姨娘贵人眼拙,难道都没发现,这上头的字迹那么像一个人的笔迹?”上官靖羽温婉的笑着。
“谁?”暮雨浑身抖如筛糠。
“若是出自我的手笔,你必定一眼认出。可是致远的笔迹,想来六姨娘甚少见到,不熟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上官靖羽靠近暮雨,伏在她耳畔低语道,“这些,都是致远写的。如果你想拿着这些去扳倒相府,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暮雨面如死灰,却是恨到了极致。
季家被灭门的那日,上官致远尚在年幼,怎么可能去写密信联手傅家?如此一来,暮雨就是诬告!
诬告朝廷命官,情节严重的,罪该处死!
“我哥——”暮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哥哥暮云会心甘情愿将这东西交出来的。
“你哥哥没出卖你。”上官靖羽瞧了黑衣人一眼,“很可惜,你哥哥派来的人,已经死在了眠月楼,而眼前这个——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