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丢了,谁都找不到芙蕖。就好像这个人,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一般。
萧东离站在无影小筑的院子里,看着傅少鸿策马而去的背影。容色淡然如旧。他静静的站在蔷薇花下,扭头望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上官靖羽。
“你——不愿?”她问。
青墨见这气氛,及时退下。
“还是别找了。”萧东离良久才道,“找到了,也未必是好事。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就此消失。”
“五姨娘没了,若是芙蕖也跟着消失,我爹——我爹太聪明,他会马上想到内在的联系。”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让芙蕖死。”
萧东离伸手揽了她入怀,“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想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包括芙蕖。从她联合二姨娘出卖你的桃花谷之行,我便已经防着她。若非她后来忠心护主,我岂能容她。”
上官靖羽抬头看他,“桃花谷?”
他一笑。不语。状阵低号。
岂能告诉她,早在她进桃花谷之前,二姨娘的人已然埋伏在谷中,随时准备杀死上官靖羽。只可惜。还不到这些人出手,青墨早已带人进去荡平一切。
尸体就埋在桃花树下,染了一树的血色桃花。
萧东离不说话,只是拥着她,指尖细细的挑开她额前的散发,“阿靖,明天大军就会开拔。好好照顾自己,别太心慈手软,也不要妇人之仁。”
她蹙眉。
他的指尖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头,“不要蹙眉。若然有事,飞鸽传书。食为天的汤伯,你也认得,但凡你的事,他都能替你办妥。”
“如今你是御羽山庄的主人,随身带着庄主令,除非遇到危险。否则不要轻易召唤十二羽卫。我不想让朝廷注意到你,你明白吗?”
她点头,怔怔的望着他,这一字一句,如同千钧之重,让她整颗心都好似被巨石压着,喘不上气。
她的手心微凉,死死握住他的手,“我不想你走。”
“不得不走。”他道,“皇命在身,岂能抗旨不遵。”
“为何二皇子不用出征,为何要你去?”她哽咽着。
萧东离深吸一口气,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柔的摩挲着,“人各有命,这个道理还需要说吗?阿靖,这一战是为你而战,我一定会回来。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上官靖羽险些落泪,圈红的眼眶,波光嶙峋,“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若食言,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他眉头微皱,温软的唤了一声,“呆子。”
她抱紧了他的腰肢,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中。
爷,我舍不得你走,可不可以不走?
阿靖,我如何舍得放下你,可我不得不走。
爷,我会想你,想你了又该怎么办?
嗯——那就这样抱着吧!
傅少鸿找遍了东都的每个角落,发了疯似的找,始终一无所获。最后懊恼的坐在了街口,整个人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到了极点。
芙蕖,到底去哪儿了?
心头一怔,仿佛有淡淡的梅花清香传来。
难道她会去那里?
傅少鸿骤然翻身上马,疯似的朝着月老庙跑去。
那时的他们,生死一念间也不曾放开彼此的手。他想着,芙蕖会不会去了那个悬崖边,悬崖那么高,她可别想不开才是。
等着回去了,他非得掐死那个守门的。
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委实是该死的!他与良辰的事,他原本打算战场回来再与芙蕖解释,如今看来,必须提前说清楚了。
芙蕖,你等我!
快马加鞭,风驰电骋,那一刻,傅少鸿觉得即便插上翅膀飞过去,也是太慢。
月老庙的后山,马儿不好前行,傅少鸿干脆徒步上山,一路跑上去。跑过那株梅花树,跑过那块石头,直奔悬崖边。
远远的,他看见一抹倩影静静的坐在悬崖边。
孤单的身影,孤零零的背影。
她坐在那里,双手抱膝,定定的望着底下空荡荡的悬崖。悬崖百丈不见底,此心浮沉不可及。谁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打从娘亲去世,她便身受母亲遗命去寻找姑姑。路上,她要过饭,也与狗争食,像个乞丐一般的走进东都。
若非在东都城外,姑姑留下的东西,她永远不会想到姑姑会在相府。
娘亲独有的刺绣手法,唯有姑姑才懂。
卖身进了丞相府,陌生的地方,人人都欺负她,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年纪太小的芙蕖,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稍有错漏就被打个半死,最后遇见了上官靖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