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马车前头,上官靖羽下意识的回头望着丞相府,要出远门,那一瞬忽然有种难以割舍的眷恋。
素颜端坐车前。揶揄道,“走了,又不是不回来,那么矫情作甚。将来你嫁了人,也不见得你这般依依不舍。”
上官靖羽眉头微蹙。略带无奈的扫了素颜一眼,“胡言乱语。”
语罢。快速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而去,上官靖羽端坐车内,手中捧着那个埙。心头却有些莫名的激动,她要离开东都了。除去前世,这辈子,此次是她第二次离开东都。
困在相府太久,她竟有些渴望外头的自由。
驱车出了城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城门。城门上头的匾额,东都三个字跃然于上,只一眼就犹如瞧见了世人欣羡的荣华富贵。
世人皆被凡名累,这里有什么好?看不见的硝烟弥漫,看不见的殊死之杀。
出了城,在城外的茶寮,上官致远和海润的车辇已经等在那里。当然。上官靖羽是不能跟他们一道同行的,只能前后脚而行。上官致远与海润算是公务,一道随行的还有公职人员。
素颜与上官靖羽拣一旁坐下,而后叫了一壶茶。
“出门在外,勉勉强强吧!”素颜睨一眼上官靖羽稍稍蹙起的眉头,这是百姓惯喝的茶叶,粗生粗长,自然比不得丞相府的精细上乘。
上官靖羽点头,“我没那么娇贵。”
“致远好像有话说。”素颜冲她使了个眼色。
上官致远果然起身,走到了茶寮外头,然后向一旁的荒野走去。看上去是想去解手,实际上是……
“你看着点。”她起身,见着无人注意。才朝着茶寮外走去。
“姐姐。”二人走进一旁的草垛后头,上官致远道,“姐姐真的出来了?”
上官靖羽笑了笑,“有什么话就说吧,姐弟两个还需要打什么腔调?”
上官致远道,“随行之人,除了我与先生,总计还有随侍四人,那个穿蓝衣服的与我一般,皆是少卿之职。那个灰衣服的则是工部的一名主簿,听说是尚书大人的心腹。此行,大抵是暗地里监察我等。”
她瞧了一眼外头两人,继而点了头。“这么说,先生的官职最高。”
“是。但是论资历排辈,那个主簿才是最高的。”上官致远补充了一句。
上官靖羽点头,“我知道了,彼时我们先走,沿着官道你们一定能追上我们。如此拉开距离,免得惹人怀疑。”
上官致远道,“往前走过福源镇,大抵就到了白鹭洲,那里有个客栈叫客似云来,姐姐可与素颜在那里留宿等我们。”
“好。”上官靖羽转身往外走,一脸的若无其事。
过了片刻,上官致远才走出草垛,刻意与她错开时间。
抿了几口茶,素颜便将茶钱放在桌上,与上官靖羽一道上了车,驱车离开。这东都城外人来人往,茶寮也是生意极好,是故倒也无人注意到她们。
因为冬日里风大,马车行得慢,一路上索然无趣,素颜便开始与上官靖羽闲聊,“阿靖,你跟师兄是怎么认识的?何以他一回东都,就非你不娶?”
上官靖羽不答反问,“那你知道多少有关于我们的事情?”
素颜摇头,“不多,就是知道他的身份,还有就是,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轻叹一声,她又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男子。永远孤独的眸,充满着拒人千里的孤寂。人如其名,独孤孤独,好似此生,都只该一人独行在这天地间。
“我们是……前世的缘分,宿世的纠葛,三言两语如何说得清楚。”她低头望着手中的埙,心里却是暖暖的。
是啊,如今,谁又能说得清,他们之间的爱恨离愁呢?布丰记亡。
“说也奇怪,师父分明不愿再收弟子,偏偏一眼看见重锡,就收入了门下,还说什么参商难聚,宿命使然。”素颜道,“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反正我是听不懂。师父把医术都交给了重锡,下山的时候还给他一枚药丸。说是要腿不要眼,有眼难全腿。你要知道,我师父那可是鬼一样的人物,神出鬼没的,青墨那易容术你也见识过了,还不及师父的皮毛。师父的易容术,那可是响当当的。也不知为何,他那皮面,愣是撕不下来。”
心头一窒,上官靖羽的羽睫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却是抿唇不语。
外头,素颜还在絮絮叨叨,“岔题了岔题了!不说我师父那个老妖精了,说说你们两个。想当初,看着师兄那样小心翼翼,我都心疼。可是当时你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蒙了心,打定主意拒人千里,我看着都着急。”
她刚要继续说,却听得车内想起了低沉的埙声。
埙声悠扬,带着抑扬顿挫的曲调,极尽缠绵悱恻,又凝着相思之意。
素颜没有继续开口,她知道,阿靖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