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低头在植株上蹭了蹭,落下一滴眼泪,那植株上荡漾开一圈神光,璀璨圣洁,又混杂着斑驳的颜色。
一向娇娇弱弱什么都怕的小火苗,此刻竟是跑出来很嫌弃,“神息,不干净,阿寻不要。”
白泽道:“我整个身体都化作了太逢山,此物乃是我心脏所生,是我神息的源头。”白泽说着抬头,朝着陆寻之转身,走了一步,曲起一条前腿,微微低了头。
“阿寻,这是神兽的礼,接了会有福泽,你快接下。”小火苗叫起道。
陆寻之有些傻,“那我要怎么接”
小火苗“嗯”了半天,然后说它忘了。陆寻之拿它无奈,关键时刻一心一意掉链子。还好有噬灵,噬灵化为一瞬间的人形,俯身,与陆寻之碰了碰额头。
噬灵的皮肤是冷的。
陆寻之走向白泽,上前踮起脚,与低着高贵兽头的白泽碰上去。这一瞬间,陆寻之身上跟着发出白泽身上那样的柔光。
白泽是福兽,它的福泽使人逢凶化吉,庇佑受它福泽之人的一生。像这样的机缘,几百上千年也可遇不可求。
陆寻之这一趟即便捞不着大吕宗的宝贝,也不枉此行了。
陆寻退开些,将噬灵重新拿在手里,她仰头看着白泽,“白泽,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一个关于你,或者关于大吕宗的故事了?”
这兽实在是太高大了,她不得不抬着下巴说话。
白泽看她,你也实在太懂套路了,那它就开门见山了。
三百年前开始的时候,陆寻之心说,这么多年的话本子到底没白看。
“三百年前……我感天下圣明清朗,奉书从昆仑神山出。归神山时,深山中遇一老翁在山间拾柴,我听他以口技引得百鸟来飞,身后更跟着豺狼虎豹徐步,鹿牛野羊结群,亦有弱小生灵如兔鼠之辈傍行。其乐融融,其和美美。我便化作林中猎人现身,作势以箭射取地兔。老翁见我,忙阻之,道我别忙。我便故意怒他,我生来就是猎人,以打猎为生,这满地活物皮子站着,我为何不能取?”
“他道,不是不可取,是不可强取。只要是条命,就是天地命数。强取造下杀孽,不如行善。”
陆寻之听着不解,猎人之如屠夫,吃的就是杀生饭。这要怎么行善?竖着耳朵听得白泽继续说下去。
“若它们谁有不想活了的,指望着一死,你去取了那就是行善,因为这是顺应天地间本心的事。我想不到一个山林老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倍感惊讶,想听他如何将话说下去,故怒他胡说。哪有什么动物愿意被猎死的,那猎人还带什么弓箭,直接去山里来捡就是。他说你不信,这里就有。”
陆寻之都听神了,难道还真有啊?
“我见他与走兽们说话,说,你们要是有不想活的,就跟这个人走。他是猎人,得指望着你们吃饭。你们的尸骨烂在这山野林地,归了尘土,这是好事,但若以将去之身伺更长远的性命,岂不是更大的恩惠?一只鹿,一只羬羊,和一只虎,朝我走来。甚且有几只鸟飞落了我肩头。”
“我本为神兽,自然一眼看得出那只鹿是丧子之痛,不欲独活。那只羬羊是腹中恶疾,活不成。那只虎则是垂垂老矣,活不久。兽都有知天命的本能,它们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我知,兽知,他又如何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