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澹台云重反问。“一片叶子都能搅碎的罡风,人怎么能活着出来?你是为了那小姑娘问的?你是担心她没死,还是希望她没死?”对这个被自己照顾大的师弟,澹台云重总能一针见血的知道他究竟想问什么。
“师兄也认为仅凭印记,就能判断一个人是魔魄的转世之身?”
“你不信?那为什么不让渊雪证明下去,虽有些不忍。但仙魔自古对立,她既然有那嫌疑,你万不该有那恻隐之心。太上长老那日对你甚是失望。”
青石桌边上爬上来一只蚂蚁,韩裴见道:“师兄知道,要碾死一只蚂蚁很容易,逼着一个人入魔也很容易。如果不是,生生要将人逼进去,也还是容易。本心不恶,说到底也不过是一道印记。”
澹台云重也看到了那只爬上来的蚂蚁,用一点法术让蚂蚁变得茶杯大了,他把手伸过去,蚂蚁的一对大颚立刻举了起来,钳了过来。
韩裴半盏热茶泼下去,将蚂蚁泼回原来的大小,“有害的并非蚂蚁,也不应该是某个人。”
澹台云重道:“可问题也在这里,她不是单纯变大而变得有攻击性的蚂蚁,魔魄的力量,最终会让她迷失本心,也没有人,可以像拿走蚂蚁身上的力量那么轻易抽走她身上的力量。除非能证明她不是。”
谈话回到了,一个无法证明的问题,也就无法假设成其他状况。可这样的前提又在,澹台云重根本不能想象陆寻之没死,而韩裴知道,她真的没死。
澹台云重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韩裴在这件事上有些过于上心了些。瞥上一眼韩裴手里的茶盅,只见盅中茶水过半,两片茶叶,一沉,一立。顺手就起了一卦。蓦道:“你最近可是出去了?做了什么,见了何人?”
韩裴略愣,道:“一个故人。”
“故人?”澹台云重掐指一算,微诧起来,“你去了端阳镇,替那小姑娘葬父了?”
韩裴正喝着茶,一呛,差点没喷出来,没想到澹台云重的卜术到了这个地步。半玩笑道:“师兄莫不是不是跟踪我了?”
澹台云重见他这又不放在心上,很不赞同道:“离恨渊的事不要再问了,今后也莫要再提。”
韩裴当时举动已经是大不合适,门派里都有人说韩裴是故意放过陆寻之的,他竟然还去替陆寻之葬父,这件事若让人知道,别人更会怎么说?
澹台与重不希望他惹这身越发说不清的晦气。
韩裴自然是晓得的,只是不见他在乎。他一贯是这样,什么都难得上心,唯有这件事见了些许的例外。
他也不想让澹台云重太担心了,徐徐地起了身,“今日与师兄一叙,下一次也许是一年半载,也兴许十年八载。”他拱手道:“师兄,后会。”
他决定闭关。
澹台云重觉得这件事是不好的,是祸的。那他去躲躲。
闭关,一面是他承下澹台云重的心意,他去做到祸福避趋。另一面,也是他态度,日后,“躲不过去”的事,他不会再避让。
太逢山中,陆寻之在噬灵的帮助下登上了那壁山顶。
她从来没站过这么高,不该发现自己居然还恐高。
此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脚下的险道,陆寻之看一眼,晕一眼。只有田间小埂那么宽,都容不得两个人并行。
陆寻之坐在这梗道上已经好半天了,扯着噬灵的大袍子,靠着噬灵的腿,俨然是个腿部大挂件。什么面子,什么冷静,什么淡定,什么男女有别,通通滚吧滚吧。
她现在就剩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