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盏灯到了跟前,陆寻之才看清,那不是什么灯,而是许多只的萤火虫拢在一起的一盏萤灯。挑着这盏萤灯的,不过一根桃树枝。
“你父亲怎么死的?”韩裴停下在石牢门外,问到了陆寻之心里最痛的地方。
“我父亲租了太吕宗的灵田,欠了租,太吕宗来的人想要我父亲用我抵债。我父亲不肯,惹怒了他们,便被他们杀了。”陆寻之的眼泪滑下来,冷冷的看着韩裴。“问清了吗?能放我出去了?”
韩裴站了站,抬手将萤灯别在牢门上,“有些事情尚未查清楚,恐怕要暂且委屈你几日。”
“几日是几日?你们到底在怀疑我什么!”陆寻之扑在石牢门上,“我等不了太久,我父亲还在等我。”
韩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的背影,让她险些崩溃。
这外面,阳光明媚,早已是隔日。
韩裴从一颗光秃秃的树干后走出来,他现身在一个破败无人的院中,满地的枯叶,飘得满院都是。他从连门都没有了的院门口走出去,站在门口,半眯着目光斜向着前方不太远一处凹地上矗立的建筑。
封魔塔。
九层的圆塔,黑色玄武岩塔身在日照下泛着冷光,塔外,一道又一道的禁制将一切生灵都封在了外面,也包括了阳光。那里面有多黑?
他刚刚从里面转了出来。
魔尊的转生么?
韩裴看了下天空,普通得万里无云,没有任何的不祥之气。
让他怎么信?关在里头的是上古魔尊东方昊天又一世的转生。他测过了,但那陆小姑娘却是个废灵根呢。东方昊天好歹也是个大魔头,怎么会转这么没用的一世?
这魔尊的称谓那也太水了吧。
还是说,是年头过得太久了,魔尊也有些不济了。
韩裴想着这些,掐了个诀,一个神行术便不见了人。
万流主峰上专以议事的龙战殿上,韩裴见过掌门骆长天。殿上还坐着一些人,除了昨日梳云湖上的几人,来的都是万流的高层长老。
骆长天说:“事关重大,咱们进入正题,韩裴啊,你去见那小陆姑娘,可有什么发现?”骆长天这个掌门平日便不端架子,但是不是也太平易近人?自己都说事关重大呢,这张口谈起事来,起的却是闲扯淡的调子。
韩裴指尖气息一晃,一颗气泡跑了出来,气泡在殿上一沉一浮,飘荡间,里头传出来陆寻之的声音。
喂,有人吗?是谁来了?
然后是韩裴的,是我。
留音术将两人在封魔塔见面交流的话一字不漏的转播了。
听毕,昨日也在梳云湖上的姜老道:“倒是与昨日真言术下说的话无差,掌门要如何定夺?”
暮渊雪站起来,朝骆长天道:“掌门,如果她只是与画像上生得像,渊雪自不敢妄断。可她不止像,更有魔尊东方昊天每一百年魔魄转生一次的印记。她两片肩胛骨上,相对的一左一右,都有寸长的裂痕。至于这印记之说是否确有其事,掌门可过问不知院澹台掌院。”
下方在坐中便有一人点头认可此事,此人便是昨日梳云湖上解棋的中年男子,澹台云重。他为不知院的掌院,通晓古往今来之事。
他说有,那便是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