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沙发边上,将他按着坐下,又去倒了一杯水来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半跪在他面前,固执而强硬地握住他的手,“先从哪件事开始说,你想先听什么?”
他这样将选择权全部交出的模样,在开口之前,就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坦诚,但晏沐还是感到了别扭,因为这个姿势,他高大的身躯窝在沙发与茶几间狭窄的缝隙里,手上还拿着一枚戒指,简直像在求婚。
“你……”晏沐觉得脑子里很乱,他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大概是应该先弄清楚请柬和婚礼的事情,但鬼使神差,他听到自己说,“为什么这几年都没有联系过我?”
说完他和简辞都是一愣,晏沐愣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先问出这个问题,他这么介意的吗?比介意简辞曾经和徐绵绵在一起过更介意这件事?
简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短暂惊讶后笑了起来。
“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他说,“你等一等。”
他站起来,放平竖在墙角的行李箱,从里面找出护照,拿到晏沐面前,翻开,“你看。”
晏沐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那是过境海关时盖章的页面,盖满了大大小小的戳,有从s市离境,也有从h市离境的,但入境地点,无一例外,都是纽约。
晏沐惊讶抬起头来,是他以为的那样吗?
“除了第一年外,”简辞说,“每一年的除夕,我都在美国。”
“……”晏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简辞指着最早的那一枚戳,“这是大二的时候,公司刚刚成立离不开人,我也没来得及打听到你在哪个学校,只在纽约待了一天。”
“……”
“大三那年,公司稍微有了一点起色,我也知道了你在曼哈顿。但是那天下了大雪,飞机晚点,除夕是在飞机上过的,错过了你在曼哈顿华人新年会上的钢琴演奏。”
他修剪整齐,甲盖饱满的指尖指着每一枚入境盖章,继续说。
“大四那年,飞机没有晚点,我顺利到曼哈顿,打听到你在哪个班级,住在哪里,过去的时候你不在家。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一夜,第二天只好去附近的酒店里等,但你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
晏沐回忆起那年,他应该是去奥地利参加了一个比赛,拿了银奖。
简辞坐到沙发上,轻轻抱住了呆滞的晏沐,按着晏沐的脑侧,贴在自己肩上,“毕业后第一年,我终于见到了你,你在酒吧打夜工,我不敢靠得太近,在卡座上点了一杯manhattan,看着你在吧台里熟练地为我调酒。有人同你搭讪,你的英语好得让我惊讶。我坐了一整晚,既希望你能抬头看我一眼,又不敢被你看到,犹豫到你下班,都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
“木木,不要怪我好不好?”简辞拉起他的手,干燥温暖的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碰。
“……第一年呢?”晏沐被这一连串砸懵了,以至于除了这个问题,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没有来?”
简辞的目光一暗,“我说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跟家里的关系很差,我被断了所有经济来源,连买一张机票的钱都没有。”
晏沐忽然想起了陈老板的话,手都开始颤抖,能让简辞和家里的关系差到这样的事……
“我和他们出柜了。”简辞说,“在你出国的半年后。”
“……”
“陈未当时在日本,还没毕业,没多少钱可以借给我,李禄星帮了很多,不然第二年我根本拿不到去美国的签证。”简辞握着他的手,轻轻揉捏,又分开他的手指,与自己的穿插在一起,扣紧,“我一直最后悔的,是在酒吧那一次,没有直接到你面前,对你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