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那里家具都送到,再搬到楼下去,”简辞绕到晏沐身后,单手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在了钢琴凳上,“弹一曲试试?”
晏沐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
“认识了这么久,还没有听过你弹琴。”简辞端着咖啡杯站到钢琴一旁,随意靠在墙上,一条长腿半屈,低头看过来的目光令晏沐有些紧张。
这种被人欣赏,被人期待,被人注视的感觉,本来是不坏的,但那个人是简辞,就让他感受不到一点欣喜,只有心慌。
“随便弹一曲吧,”简辞低声说,“什么都可以。”
晏沐按下了第一个音。
他在试音的几秒之内回忆了与简辞认识的十一年,意外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没有在简辞面前弹过琴。
不是没有过机会,每年的圣诞晚会,新年晚会,毕业晚会,无数次被老师询问能不能上台,他全部拒绝了。他还清楚记得那时候的心情,在简辞面前弹琴,哪怕不是为了简辞一个人,也会让他有一种自己仿佛一只公孔雀,在心仪对象面前故意展开后羽吸引对方目光的羞耻感。
如今想来,这种想法真的是非常中二了。
没有多少技巧,也没有多少感情,晏沐随手弹了一曲,因为回忆到从前的事情有些分心,中间还错了一个音符。
一曲终了,简辞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半点变化,“这首曲子叫什么?”
“《nuvolebianche》。”
说不失望也不可能,其实他内心还是渴望得到简辞的夸奖,哪怕只是一句礼节性的敷衍,但简辞什么也没说。
“nuvolebianche,”简辞低声重复了一遍,“白云?”
“嗯。”
简辞这样的人本就该完美无缺,听得懂一句意大利语似乎也没什么奇怪。
简辞说:“琴怎么样?我不太懂这些,如果不好的话,可以去换一架。”
晏沐抬头看向靠在墙上的他,“简辞,我不能,太贵重了。”
简辞却笑了笑,“你觉得贵重,但是在我看来,如果不是这样的东西,反而配不上你。”
“……”配不上他?应该是他配不上这架钢琴才对。
简辞的神情认真无比,声音温柔而缱绻,简直像是在说情话。
晏沐想这天底下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抗此刻的简辞,不分男女,譬如他,现在的心跳就已经没有出息地直逼一百八十。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掩饰自己此刻的失态,简辞却把咖啡杯放在一边,坐在了他的身旁。
“再弹一遍吧,”简辞说,“《nuvolebianche》。”
可晏沐却不想再弹这一首。
大概是因为回忆起了以前,他突然觉得非常难过,是那种毫无道理可言的,非常矫情的难过。
他没有向往白云与自由,他向往并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正是身旁的这一个人,与他此刻不过几公分的距离,看似触手可及。他有许多许多,多到数不清的时刻,都怀抱着和简辞再进一步的冲动,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不能有所行动,所有渴望都压抑在心里,竟然已经十年。
他弹下另一首曲子。
《refrain》。
克制。
爱是克制。
正如此刻,他有无数想要传达给简辞的情感,却一个字也开不了口,全部压抑在心中,像壶盖下沸腾的水,如果有人将盖子掀开,一定会为他隐藏在其下疯狂的炙热而震惊。
有人说这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