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亲王的紫金袍,头戴金冠,腰悬玉带,虎步龙行,自带威仪。
“阿耶,”顾大郎站起来行礼,两人穿着同色的衣裳,面容相似,然而年轻的顾大郎站在顾衡身边,轻易就被顾衡压制了所有风采。
这就是王者之气吧。顾容安不由想起刘裕,虽是一国皇帝,然他气质阴郁,行事阴狠,比之祖父失了气度。
顾衡一拍顾大郎肩膀,在主座上坐下了,“都坐吧。”
“妾给王妃和曹夫人请安了,”柳夫人身娇体软地行礼下拜,头上金花钗钿颤颤生光。她是同顾衡一起进来的。
朱氏的眼睛被柳夫人头上的金花钗钿闪了一下,眼神一利,“柳氏,平日我不说你,今日天使要来,怎还作逾矩装扮?”
柳夫人咬唇,委屈地望一眼顾衡,娇声道,“妾只是多戴了几枚花钗而已,如何逾矩了?况且谢恩也轮不到妾出去呀。”
“慧娘,柳儿不懂礼仪,只是戴着好看罢了,”顾衡也为爱妾说话。爱妾头上的花钗,还有几枚是他的手笔呢。
这种按制制作的花钗,论礼只有身有品级的命妇可戴,并且各有定数。就如今天,朱氏穿的九雀青罗翟衣,头上花钗九树,这是亲王妃才可以穿的花钗翟衣礼服。
柳夫人一个媵妾,只有七品,并没有资格戴这样的花钗。端午正节,她不仅戴了,甚至还戴了九支。
这是明晃晃地挑衅!朱氏银牙暗咬,神色贤惠,“正是柳氏不懂,妾身为王妃,负有引教之责,不能不罚。”言毕吩咐左右,“柳夫人逾矩,了禁物,荆杖三十,禁足一个月。”
“王爷!”柳夫人大急,娇滴滴地向顾衡求救。
“王妃,这未过了,”顾衡脸色一沉。
朱氏闭口不言,侧过头与顾衡对视。
顾衡看见她咬着唇一脸的倔强,眼眶却泛了红。顾衡自知理亏,放软了声音替爱妾求情,“荆杖就了吧。”
朱氏知道这是顾衡的让步,不能再过了,冷声道,“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就了荆杖。”
柳夫人拭泪俯首,“谢王妃恩典。”
大过节的,一早就闹了这么一出,顾衡很不高兴,朱氏倒是扬眉吐气了,也不敢表现出来。
一时冷了场,顾容安挣开陆氏的手,颠颠儿跑过去了,扶着顾衡的膝,拿出她的五毒荷包献宝,“祖父,你看安安这个荷包好不好看?”
“好看,”顾衡随口敷衍。
“那就送给祖父啦,”顾容安利索地解下了荷包,双手捧着递给顾衡。
“为什么要送给祖父?”顾衡看着顾容安清澈的眼睛问。莫不是陆氏教的?
陆氏哪里有教,看见顾容安这么大胆,她都要担心死了。倒是顾大郎很放心,握住了陆氏的手,微笑地看。
“因为大家都有,祖父没有啊,”顾容安歪着小脑袋,语气天真。
不用说话,顾衡就从她会说话的眼睛里看出来“祖父你好可怜连荷包都没有”的同情。竟然被小孙女怜惜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位高权重,手握无数人的生杀大权,从很多年前就只有怕他的,还没有人怜惜过他呢。
五毒荷包他自然是有的,每年都有几大匣子,戴或不戴,都无所谓。今日没戴,也是因为穿着亲王礼服,不适合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