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镂金嵌玉的,哪还看得上区区千层底。
哪知顾衡接过鞋,弯腰就换上了,换完跺跺脚,点评道,“舒服,难得你做了这么多年。”
“我也是做习惯了,”曹氏见讨好到了顾衡也挺高兴,她总要有点用,不能拖了儿子后腿。
被人这么惦记着,尤其还是分隔多年,并不知道自己富贵了的发妻,顾衡心情愉悦之下还有几分轻松,“往后每年都给我做几双吧。”
“好,”曹氏眉梢带笑,这样她也不算没用。别看曹氏只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却也明白要帮儿子讨晋王的欢心。
“夜深了,休息吧,”顾衡踩着新鞋子,出了隔间。
曹氏踟蹰着出来,看见顾衡已和衣面里躺在了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床碧色丝被,头上的发冠取了,露出一把乌亮青丝。
王爷既然不打算与她睡一起,曹氏就安心了,出声道,“王爷还是你睡床吧。”
顾衡没有回头,闭着眼,“快去睡。”语气是上位者不容反驳的肯定。
曹氏不敢再说话,吹了灯,轻手轻脚摸到床上躺下了。
外头守夜的人看见屋里熄了灯,互相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没想到王爷这么重情义,曹夫人都这么老了呢。被王妈妈派来值夜的两个侍女都是青春妙龄,长得也各有风情,哪能没点妄想,心有灵犀地可惜道“没能从曹夫人手里抢下肉来”。
不多时,朱氏得到长寿殿熄灯了的消息,气得摔了妆台上的胭脂盒,把一块上好的波斯地毯染出了一片红。
陈妈妈默不作声,蹲下来用帕子包了手,小心拾瓷盒碎片。孙妈妈凑了上去,在朱氏耳边低语。
“真的?”朱氏眉毛一扬,颇感兴趣。
“奴婢亲眼所见,”孙妈妈保证到,她压低声音,“那边也传来消息,大郎君撞了柳夫人后,怔了好一会。”
“呵呵,”朱氏冷笑起来,“果真是父子,喜好倒是一模一样。”
孙妈妈又附耳与朱氏耳语几句,听得朱氏眼睛发亮。陈妈妈心头一叹,孙妙音在又给王妃出坏主意了。
次日,顾衡比曹氏先醒了过来。曹氏是被顾衡折腾箱笼的声音闹醒的,坐起来一看,顾衡正把团成一团的被子往箱子里塞。
“王爷让我来弄吧,”曹氏急忙出声,掀了被子下床,鞋也顾不得穿好,趿着鞋子过去。
顾衡乐得丢开手,转身到屏风后脱了身上衣裳,只着素色中单,这才背着手溜达出来,坐在了床上。
曹氏拾好被子,看见顾衡大马金刀地坐在床上,又是一惊,怎么好好的把衣裳脱了?
如老妻这般情绪全都写在脸上的人不多了,顾衡也不解释,摇了铃。
王妈妈亲自领着服侍梳洗的侍女进来,一双眼睛迅速往床上瞟了一眼。
待顾衡走后,曹氏发现长寿殿的人比前两天热情多了,要个茶水也不慢吞吞了,福利待遇直线上升。这都是托了王爷住了一晚的福啊。曹氏当机立断跟王妈妈要了一匹细棉布和一钵熟糯米,打算趁着天晴,把千层底做起来。
顾大郎带着老婆孩子来给曹氏请安的时候,就看见他老娘拿着一把刷子正在忙活。
“娘,你怎么还要做千层底?”顾大郎穿着新制的乌皮六合靴,觉得合脚又漂亮,早把自己的几双千层底布鞋给丢了。
“千层底怎么了?”曹氏手上不停,熟练地刷着糯米糨子,“鞋底还是千层底的舒服,王爷都喜欢呢。”她觉得现在穿的什么檀木底的云头鞋一点也不好穿,硬就罢了,走起路来还磕哒磕哒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