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
冉镜天犹豫了一下。
奶奶走过来,把门打开,亲切地对冉镜天说:“来来来,不用换鞋了,来坐。你叫什么名字啊?”
冉镜天有点愣怔地回答:“我叫冉镜天。”
“哎呀,天天呀,”奶奶立刻用上了昵称,“来李子,先让人在客厅里休息休息,我给你们倒茶。”
“……”李子规给冉镜天使了个眼色,让他坐过来。
冉镜天被奶奶的亲昵惊得抖了抖,然后僵硬地走进来坐下了,并且小声说:“……我哥的名字里也有‘天’。”
“什么?”奶奶没听清。
“他想您叫他镜子,不叫天天。”李子规道。
“哦,好啊。”奶奶把茶杯拿过来,“来镜子,喝茶。”
“……哦。”冉镜天在奶奶期待的眼神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呃,挺好喝的。”
“你们要谈事情是不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奶奶说着就要走。
“啊,没关系,我是来给……呃……学长送音乐会的票的。”冉镜天立刻道。
“音乐会啊?我家李子最喜欢音乐会了。”奶奶眯着眼看了看票,“这个乐团我也晓得呢,历史很久了,我以前还去听过。当时真的喜欢呀,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李子规:“……”哇你突然这么折腾就为了去听音乐会?!不要扯上我啊!
“那我这里还有一张票。”冉镜天立刻变戏法一般地变出另一张座位挨着的票,“您要吗?”
奶奶愣了愣,推拒道:“……这个票不太好搞到的吧,不能随便送的吧。”
冉镜天顿了顿:“这个是因为学长帮我们准备文艺汇演,很辛苦,所以送的,我们正好那边有认识的人,拿到票还是挺容易的。本来这个音乐会的时间是和学长的物理竞赛决赛冲突的,但学长决定不去了,正好我们就能送了。”
冉镜天把话题强行扭转到了物理竞赛,由此,状似无害的礼物赠送之下便鲜明地暴露出了尖锐的试探。
李子规轻轻扫了一眼冉镜天耳朵里被头发遮掩住的微型通话器,默默注视着冉镜天,神色迅速地冰冷下来。
现在颜明肯定在和冉镜天实时通话!
冉镜天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奶奶一脸惊讶:“李子你不准备去啦?之前不还挺想去的吗?”
“我只是突然觉得没这个必要而已。”李子规道。
“唉,那很可惜的。”奶奶叹了口气,但也没多说。
接下来冉镜天就也没多聊几句,大概是承受不住李子规的目光攻击,把两张票放桌上后就几乎是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
奶奶从窗口望着冉镜天仓皇的背影,平静地评价:“还年轻。”
“没你老谋深算。”李子规敲了敲桌面,“你的票。”
奶奶依然从窗户遥遥地望着远方:“这音乐会要半个月以后了。”
李子规沉默。
现在已经完全入秋了。窗外的树木的叶子大都泛黄将要凋零了,只有少数常青树还郁郁葱葱的、招摇着深青色的叶子。
人死了,灵魂的组织结构就溃散了,能量便消散于这个世间,参与着接下来的天地循环,就如落叶归根。鬼也只是延长了这个过程而已。
李子规经常觉得自己就要消散了,可他还是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