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安然度过最初的狂乱冲动,变成一个个有脑子、有力量,三观却完全不同的伪正常者。失控的车子尚能自己走向毁灭,心怀叵测的老司机却是要棘手多了。”
他转头看向九方梓彦:“你觉得廖清舒现在是在什么阶段?”
九方梓彦瞪着他平静的脸,呼吸渐渐粗重,转头就往门边走:“老詹呢?出来!跟我去找人!”
小黑在他身后凉凉道:“就算找到了,你能把他拽回来吗?”九方梓彦怒而回头:“拽不回来也得拽!不然呢!”
“别这么凶我,我也就说说而已。”小黑躺在旋转办公椅上转圈圈,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天花板:“其实我觉得廖清舒挺可怜的。他一辈子都活在别人贴的标签之下,努力想要认清自己、证明自己,最后却变成了连一点自我都没有的怪物。”他倏然低头,平视着九方梓彦,眼光亮得吓人:“我觉得对他而言,变成这样跟死也差不多了,你觉得呢?”
九方梓彦无言地凝视着他,拳头渐渐捏紧,隔了许久,才从牙缝间挤出声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杀了他。在我看不住他的时候。”
小黑闻言扯动了一下嘴角,脸上却没有笑意。一直沉默的九方重俊终于忍耐不住地跳脚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九方梓彦:“???”
“我们现在没有支援!没有后盾!安全部都顾不上我们!你单枪匹马的,找个屁找,再拖出肠子来,看谁帮你捡!”九方重俊怒吼道。九方梓彦愣了一下,突然有些感动:“你要陪我一起去?”
“……我没这个意思。”九方重俊无力地抚了抚额,“别这么斜眼看我,我也担心廖清舒。如果可以,我也想帮你,但我觉得我们不该这么莽撞……现在一切都太混乱了,对手是谁、要干什么、捉小廖又为了什么,我们一点头绪没有,我们不能就这样贸贸然出去。而且……”
而且他总得护着他的山管办。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才留下的山管办,即使是在这样的动荡之中,他也总得想办法护着它。这是他的全部。
所以他必须稳妥、不能冒险。但要他就这样看着自己朝夕相伴的同事遇险,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九方重俊陷入了纠结,这是比发现被绿后要不要主动分手还深的纠结。小黑静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拔下一根头发丝,向九方梓彦递了过去:“要不就让我和雷神陪他去?虽然秩序长多半会生气……”
他话音未落,门口忽然一阵强风吹来,拈在指间的发丝金光一闪,被刮了个无影无踪。
小黑蹙了蹙眉,又拔了根头发放到九方梓彦手里,扭脸往门边看:“大门没关好吗?哪儿来那么大风?”
“不是,我应该……关好了的呀。”最后进入屋子的许墨衣弱弱地争辩着,困惑地看着被强风刮得不住摇摆的大门。少时,她又发觉了另一个问题:“咦?重俊呢?他去哪儿啦?”
九方重俊是被风吸走的。
说来匪夷所思,但在客厅大门被突如其来的怪风吹开的刹那,他确实感觉到了另一股强大的气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反方向将他拖到了门外。
脚跟在出门的刹那撞了一下,九方重俊因为那股气流的突然撤去而一下摔倒在地。拍拍屁股爬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根本不是石开豪宅之外的大花园,而是一间明亮安静的教室。
老师站在讲台上,面前放着试卷袋,看着像是在监考,讲台下是坐得整整齐齐的半大学生,清一色的土绿色制服,无一不是在埋头思索奋笔疾书,笔尖却都停滞着,没有发出一丝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