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鼻音轻轻“嗯”地应着,不动声色慢慢往裴时嘉身边挪了挪。他和裴时嘉一人卷着一床薄被,两人再共同披盖上厚实毛绒的毯子,足够抵御夜晚的寒凉了。
裴时嘉继续说:“你不是这里人吧?”他见晏承没有正面回应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你该不会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想要成为一名士兵的吧?”裴时嘉低声惊讶问道。
“……不是。”晏承话还未说完,就听得裴时嘉笑说,“看你细皮嫩肉,身材纤细的,沙地的一场风都能把你吹走……”他显然忘记了今夜晏承把他一下子撞倒的事儿了。
听罢,晏承忍不住撩起毛毯盖住他的脸,闷得裴时嘉“唔唔”直叫唤。
是了,上辈子他们俩打起来就是因为初次见面,裴时嘉说他像个小姑娘,那个时候不过才七八岁的晏承还没长开,两颊还是肉嘟嘟粉扑扑,粉雕玉琢似的,还不太爱说话。
当时年纪小小的晏承冷着小脸,顿时就像弹珠一样冲弹出去,撞在裴时嘉身上,他可是男子汉,这胖小子居然敢这么说他。被他这么一撞竟趔趄后退的裴时嘉也愣住了。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两人扭打起来,不相上下,最后还是裴时嘉他大哥赶过来劲分开俩人的。
“唔唔我哪有说错,你这样上战场是不行的……”裴时嘉终于把脑袋探出来,他长呼一口气,一扭头转过身继续和晏承低声说,“明天我们练骑射,你要一起来看看吗?”
“好,我想去看。如果也能去试试就好了。”晏承说完,心里涌起颇多滋味。上辈子因为诸多原因,他最终竟不能伴随裴时嘉身边,相依相守,同他一齐驻守边疆,保家卫国。这一次,他再不用考虑家族、朝堂,可以任性地留在军营里了。
想到此,晏承舒了口气,裴时嘉在旁边笑着说:“那好,你早点儿歇息。明天让你看看我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的技艺……”心满意足的裴时嘉很快睡去。
晏承睁着眼过了好一会儿,裴时嘉平稳绵长的呼吸吹到他脸上,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裴时嘉此时还软乎乎的脸颊,内心也跟着软乎起来。
不要再像上辈子那样的聚少离多,他要好好陪着裴时嘉。
*
晏承第二日醒来,裴时嘉还没有起来,他们这间房屋透光不太好,晏承看不清裴时嘉的脸庞,只能放弃了在一旁偷偷多看看他睡颜的想法。
西北冷热无常,裴时嘉壮的身体宛如火炉,大半夜似乎是热得踢翻了自己的被子。晏承见此,捡起团在他身侧的薄被,轻轻抖开给他盖回去,然后翻身悄声下床。
他在床侧的柜格子里拿出昨夜裴时嘉给他的衣裳,穿好了就走出房屋。
晏承对这儿熟悉得很,军营背靠石林峭壁,他们的房屋是建在石窟石洞石岩下的,坚实牢固,前方是黄土石砖砌的房屋,更多的是一顶顶厚实宽大的帐篷。
天还未亮澄,堆聚的土房已经冒着氤氲炊烟,晏承知是军营里的厨子火夫早早起来准备清粥馒头给士兵们。
晏承沿着窄小陡峭的石梯往石壁顶上走,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裴时嘉的刚睡醒拉长的声音:“晏承,你上去干什么呢?”他只得停下脚步,一转身就见裴时嘉两三下走过来。
“原本想去顶峰看看的。”那里可以将周遭一切尽眼底,军营里也是有守士在顶峰放哨站岗的。晏承已经好久没有站到顶上去眺望远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