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重,木棺被缓缓推开,沉重的摩擦声震动摧残着晏承的大脑。
他眼见着深褐木棺揭开棺盖后,露出了里面躺着的最熟悉的又陌生的面孔,双目紧闭的裴时嘉,棱角分明的脸已经变得冰冷苍白,紧紧闭合起来的嘴唇也已失了血色。
晏承眼睁睁看着棺木中的爱人,在一旁的曹迎不忍心地别过眼。
裴时嘉带领着jūn_duì原本已经一举进攻夺下了敌军的都堡,但漏网的亡命之徒和早早埋在军营内的细作里外串通,给裴时嘉的饭菜中下了东西。原本无毒的一味草药遇上箭头上的另一种药,当即混合成剧毒之物,让人七窍流血、心悸致死。
棺盖完全打开,裴时嘉原本的银黑色战甲被褪下,此时身上只有素白的长衣。晏承见裴时嘉周身都摆满了冒着寒气白雾的晶莹冰砖,那是长途运送中防止尸体腐化的冰砖。
“……不冷、不冷了。”晏承皱眉急匆匆脱下了自己身上披盖的厚重长袍,就要往棺木中的裴时嘉身上轻轻盖上去,忽然见裴时嘉的衣袖中滑出一个翡翠玉色的锦袋,好多年的摧残已经让它褪成淡色模糊,但晏承却一眼认出,这是他送给裴时嘉的护身平安符。
噙在眼角的泪珠崩塌翻滚而下,晏承颤抖着伸手摸上裴时嘉的脸,随即仰起头,冲着黑蓝的天痛苦又绝望地长长咆哮出来,这一声撕心裂肺,冲袭进每个人的心底,都忍不住垂下眼眸憋住泪花。
因为执意给裴时嘉盖上衣袍,连日奔波的晏承回到都城后着凉生病,伤心至极致使内心郁结,昏沉了两日,再次醒过来,整个人不复以往的神采奕奕和温润俊秀。
半年之后,煎熬度日如年、积郁成疾的晏承也永远闭上了双眼,终于能前去寻找他的裴时嘉。
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的晏承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喊他:“晏承,晏承。”
这声音不是裴时嘉的,但他也听不出究竟是谁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厄运转移系统’。”这声音脆生生的,晏承还莫名地听出了话语里的一丝小骄傲。
晏承疑惑地重述了一遍:“厄运转移系统?”这是什么?他看了看四周,黑洞洞的,也见不着有人影。
“我在你脑海里,不用找了,我没有身形的。”系统说。
“……我已经死了,你怎会出现在我脑海里?”晏承问。
系统“哎呀”了一声,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好,干脆直接问道:“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去承受裴时嘉生平所遭受的厄运,化解裴时嘉的灾祸,你愿不愿意?”
晏承一听到裴时嘉就认真了起来,他听完系统的一番话,当即愣住。
裴时嘉在世时多灾多难,历经诸多苦难,最终还是英年早逝。裴时嘉左腿重伤致残之后,他并没有颓丧,依旧在马背上战斗,立下赫赫战功,被当之无愧地奉为大齐第一战神。但晏承却总是心疼。
他几乎没做其他考虑,便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话音刚落,他感觉自己好像飘忽了起来。
下一刻,晏承感到眼皮沉重,又是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重来一次,他心甘情愿为裴时嘉转移厄运到自己身上。晏承昏睡过去之前,心里头是如此坚定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