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凤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形,可是一旦真正发生,他还是感到沉重的压力。他站在正厅中央,想了想,才道:“长老们先请起,关于离泽宫的事情,我想应当慎重地讨论一下。”
罗长老说道:“虽然均天环的事情没有了指望,但我这个老家伙可不认为离泽宫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均天环!一千年下来,就连石头都能被水滴穿,何况离泽宫的初衷呢!”
其余长老纷纷点头同意。禹司凤朗声道:“罗长老说得对!我个人也认为离泽宫不应当仅仅为了均天环而生。我记得从前离泽宫要招揽新弟子,都是去海外强行搜刮有材质的族人,以至于在许多族人眼里,离泽宫便是个地狱般的所在。我想,第一步应当是扭转族人对离泽宫的看法。”
众人听到他表态,不由喜不自禁,不料他又道:“至于做宫主的事,我想从长计议……一来我还年轻,不能服众,二来我天性懒散,不喜受到拘束,只怕宫主这个位置做不好。不如从诸位长老中选一个才德服众的,做离泽宫的新宫主,各位意下如何?”
长老们顿时慌了,罗长老急道:“宫主何出此言!离泽宫新任宫主除了你还有谁能担任?你要列举例子,那老夫也能列举。一来是前任宫主亲口指定你做宫主,二来宫中只有你一人身负十二羽地尊贵血统,三来你虽然年轻,但平日里宫中谁敢小觑你?宫主何必妄自菲薄!”
他见禹司凤犹豫不答,便又道:“宫主说自己性子懒散,不喜受到拘束,言下之意便是离泽宫规矩众多。但我们这些老家伙商量了一个下午,决心破除先前所有的规矩,重建一个崭新的离泽宫。不再有那么多铁律。最关键的是……宫主休怪老夫失礼,年轻人,不可以逃避自己的责任!尤其是非你莫属的责任!将一个大摊子丢下,自己离开,宫主心里会好受吗?”
他最后几句说得甚是严厉,禹司凤心中惭愧,垂头道:“罗长老说得是。是我鲁莽了。”
众长老都笑道:“罗长老不愧是戒律堂的人,总算将宫主说动了!”
禹司凤温言道:“诸位长老先坐,承蒙大宫主和诸位长老的厚爱,宫主之位小子厚颜承担。关于如何建立一个新的离泽宫,我想听听诸位长老地意见。”
早有人将厚厚的一沓纸递了上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诸人的方案。他粗粗翻看了一下。只觉热血沸腾。原来他的想法竟与诸长老不谋而合,譬如重振修仙门派的声威;废除先前的一切律条。重新定了十条戒律;开放入门限制。不再强行拉人进来;现有弟子若想离开离泽宫,不得阻拦等等。
他看得竟有些入神。半天,才笑道:“长老们原来早有改革之心?”
善济堂地长老答道:“不瞒宫主,昔日离泽宫铁律之下,委实死了不少弟子,令人心寒。铁腕老宫主之后,又是两个蛮干的新宫主。大宫主的心思根本不在建立离泽宫上,副宫主又私下里诸多小动作,一心想着均天环。当日大宫主血洗浮玉岛归来之后,我们便暗地里商量着改革之事,谁想递上去之后杳无音讯,想来此事并不讨两位宫主欢心,只得暂且搁置。宫主你若有心于此,实在是离泽宫的福分。”
禹司凤点了点头,望向罗长老,想起他一直是个冷面严厉的人物,上回还和柳意欢起了大冲突,不由笑问:“罗长老,晚辈失礼,依您地性格,改革一事您应当首当其冲反对才是吧?”
罗长老正色道:“宫主说得是,起先周长老他们几个商量地时候,老夫是坚决地反对派。可是后来看到两位宫主的任性妄为,想到离泽宫千年下来地基业,不可单单为了个均天环而败坏。事实上,老夫经历了这两代地宫主,发觉均天环已经成了一种执念,老夫时常想,难道我们辛辛苦苦做人,意义只在于那个神器吗?灭绝了一切思想灵性,纯粹成为私人欲望的牺牲品,老夫想起便会觉得心寒。老宫主那套灭绝人欲地做法,伤到的何止是你与柳意欢!地牢里无数的尸骨,都是铁律下的产物。老夫不希望下一代的年轻人继续遭受这种摧残!”
禹司凤禁不住有些感动,看着厅中这些或白发苍苍,或神情凝重的长老,那一瞬间,他竟有种温暖的,找到家的感觉。他将那叠纸小心翼翼放进袖子里,起身笑道:“改革的事,我明天会给出最终的计划。小子不才,愿与诸位长老共建一个新的离泽宫!还麻烦诸位长老指点!”
众长老齐齐起身,连声道:“宫主太客气!”
禹司凤又道:“时候不早了,诸位先去休息吧。明早在丹牙台聚集所有弟子,询问意愿,愿意留的便留下,愿意走的,便离开,全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