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紫狐挣不脱他的魔手,气急败坏地大叫:“放开我!尾巴也是你能拽的吗?!”
无
是把她拉回来,勾在胳膊上挂着,笑道:“走啦走啦开这鬼地方了。千年都没吃什么东西,嘴里淡出鸟来!小狐狸,咱们出去喝上一千杯美酒再说!”
啊啊?真的要走?紫狐这才真正反应过来,抬头问他:“走去哪里?离开阴间吗?可是……他们……”
“谁管他们!老子要出去,谁敢拦?”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张狂放肆,“老子出去,欠债的还钱,欠人情的还人情,该怎么逍遥怎么逍遥。拦我的,都别想活。”
语毕,他纵身一跳,眨眼便消失在茫茫白雾中,只剩身后的小茅屋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里。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影缓缓浮现在茅屋前,一人贴着门缝看了一会,似是确定人已经走了,低声道:“就这样放他出去,不知又要闹出多大地事端来。神荼郁垒只怕要遭殃。”
另一人并没答话,半晌,方压低嗓子道:“无法。旧缘法已尽,这新缘法究竟如何,上天也不知道。且看他们如何做吧。”
“那猢狲不是个省事的,若再次捣乱,又当如何?若他二人联手。又该如何?”
那人沉默良久,道:“杀。”
只此一字,便道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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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翱翔天空的苍鹰囚禁起来。有朝一日突然放开锁住它的锁链,它会有怎样的反应?紫狐一直认为人的傲性是会随着时间与经历的推移而渐渐磨损的。起初无论怎样棱角分明的性格,最后都会被打磨成光滑地面子。被擒获的苍鹰。会有大半宁可留下吃现成的。选择忘却流连天空的自由快感。
可是再见到无支祁脸上那熟悉的光芒时,她突然发现。时间在他身上几乎是停止不动的。无论他被囚禁多久,都无比渴望自由,他眼里那夺人魂魄的神采,到今天也没有褪色,令她神魂颠倒。
和所有陡然重获自由地人一样,他在天地间欢畅地跳跃吼叫着,仿佛浩荡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都属于他一个人。他也不知翻了多少个筋斗,最后哈哈大笑,将她一把捞起,纵身便跑,足尖在地上一点,飘飘欲飞。
他们到底是怎么出阴间的,她也说不清楚,只是眼前原本雾气弥漫,突然就变成了黑夜漫漫,腐朽气味的风拂在面上,那是真正的地狱的味道。“这是什么地方?”紫狐死死咬住他地头发,防止被他颠下来,模糊地问着。
不像是不周山,不周山虽然不分昼夜,永远是暗夜,但绝没这么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腐烂的气味悄悄蔓延。呆久了,简直要让人发疯。若不是无支祁就在身边,她真是忍不住想尖叫。
无支祁笑了笑,“这里是最底层地无间地狱,到了最后,就没有肉体上的刑罚了。任何人往这地方一丢,无论多么强韧,最后都会无止境地发疯,痛苦不堪。”
紫狐不由毛骨悚然。
“没有希望——这才是世间最残忍地事,不是吗?”他笑着。
他住的小茅屋就在无间地狱地最顶端,好在那里还有白蒙蒙地光,对任何人来说,有光明,就有希望,所以他还没发疯,还活得嬉皮笑脸。
“那帮神仙对我也算仁慈啦。”他将紫狐丢下去,她吓得尖叫起来,张口死死咬住他的裤子,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你要干什么?!”她吼得声嘶力竭。
无支祁蹲下来拍拍她毛茸茸地脑袋,柔声道:“抱歉,委屈你一下。退开些,别靠近,我有点事要做。”
紫狐使劲摇头,咬着他的裤脚就是不放。无支祁只得放弃,站了起来,突然抬手在左边肩胛处狠狠一抓,霎时间,万道光芒从他心口处绽放出来,犹如飘浮的绸带一般,缓缓旋转,像黑夜里璀璨盛开的光之花。
那刺目的光芒立即引起周围的躁动,深沉的黑暗里似乎有人在窸窣窣>最让人恐惧的。恍惚中,只觉有冰冷的手摸上她的脊背,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就在她尖声大叫的同时,无支祁的手上多了一团剧烈闪烁的光芒,晃一下,顿时长了一人多高,隐约像一根弯曲的钩子。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将那钩子提在手里,耍两圈,莹莹流光飞舞,然而再强烈的光芒,也无法突破无间地狱里深邃的黑暗。他嘿地一笑,陡然大喝一声,纵身而起。
紫狐只见到一道巨大的光芒在空中闪烁,像一条矫健的银龙。紧跟着,一声剧烈的轰鸣,仿佛天地在一瞬间裂开一般,整个世界都开始震颤,那道光芒越拉越长,简直像横亘在黑暗里的一根柱子。地面像陡然沸腾的汤锅,翻滚扭曲,她不管怎么用爪子抓紧地面,都会被摔得七荤八素,滚来滚去,像油锅里的豆子。
“刺啦”一声巨响,紧跟着是轰隆隆,空空空,紫狐在地上不停翻滚,几乎要被那剧烈又可怕的声响炸聋了耳朵。她死死捂住耳朵,在最后一刻绝望地抬头——那道光芒撕裂开了整个黑暗!像初升的旭日,从一个月牙尖变成了辉煌万丈。光芒覆盖下,深邃的黑暗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无助地挥舞,是乍见光明的狂喜?还是畏惧?
她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再也受不了地面剧烈的震荡,晕了过去。恍惚中有人将她一把抱起,脸贴着她柔软的皮毛,又叫又笑,像个孩子:“小狐狸!你看!耍了好大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