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把灯熄了,便听司决僵硬着制止:“莫动。”
晏重灿暗恼自己不记事,司决又道:“再多点几盏。”
把灯全点上,屋内霎时光亮了许多,晏重灿柔声道别:“好梦。”
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听见屋内那人也闷声回他:“好梦。”
晏重灿险些笑出声,给他多了个评价:外冷内热。
第二日照旧如此,诊脉、施针、做药膳,并且谨记着没做那几样司决不吃的东西,结果被小竹告知这次做的药膳依旧不合司决的胃口。
晏重灿简直觉得见了鬼了,明明那日在荒郊野外司决吃那粗陋的食物都津津有味,怎么现在给他做致的美食还不行了起来。
思前想后,晏重灿决定壮着胆子去和他谈心。
“师兄,你觉得你我二人如今可还算亲近?”
司决眉梢轻挑,显是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但又不知为何不想看那漂亮的眉眼里染上失落之色,只能道:“算。”
“那师兄可否与我真心相待?”
“此话怎讲。”
晏重灿鼓着腮帮子:“我已经听小竹说了,你有许多厌恶的食物,既然你我是师兄弟,何必要隐瞒于我?我知道师兄仁善,不想毁去我一番心意,但我只想与你坦诚相对,所以……”
“有些事,只有他们知道。”
晏重灿立马拍胸脯:“我也能知道。”
“你想与童子同样?”
“自然!”晏重灿嘴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应下了,当然也错过了司决眼中的玩味。
“既如此,君之所愿,不敢辞耳。”
司决说。
小竹小草听见了这番对话,看晏重灿的眼神几乎要把同情化为实质。
晏重灿奇道:“为何如此看我?”
小竹语重心长:“你现在手还来得及。”
“我与师兄关系亲近是好事,为何要手?”
小草踮着脚尖拍他的肩:“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还附在他耳边小小声:“是真的很麻烦。”
当时晏重灿不解这番用意,结果再过了几天,司决能下地了,他终于理解了小竹小草的表情代表什么。
本来司决还有良心,并不使唤他,怎奈吕赓雅爱徒心切,身在远方,还特地托了信回来,要司决代替他教导爱徒修炼,还声称知道他受了伤所以徒弟由他使唤,权当指点的报酬。
于是,晏重灿正式开始了居住在决云峰的悲惨生活。
不管屋内屋外,所有物品,甚至栽种的灵草都要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稍稍偏了一寸都能被他看出来。他的舌头也是天赋异禀,对食材的挑剔程度是晏重灿平生仅见,咸淡他尝得正好,司决却能品出盐是放多了还是放少了,火候是大了还是小了。
至于修炼一事,更是比吕赓雅还要严苛。
身为剑痴,司决既不要他背法决,也不要他练剑招,光拔剑就练了整整半个月,他还嫌不够:“过于肤浅,只拔剑一道,你至少还需再练十年。”也是从这时开始,司决还解锁了话多且毒的技能多是在批评的时候。
晏重灿深刻理解了司决疏远人的最大原因,他相信,无论是宗门内哪个敬畏他的弟子,只要和他相处得久一点,曾经建立的形象都会全面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