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冶亮久久无语,最终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随遇而安吧。将来千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熬过去的。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住你和糖儿。”
孙冶亮起身往外走,秦漾送他。糖儿放下还剩一半汤的碗,也跟着过来。
孙冶亮对糖儿道:“把你带到你哥哥身边,我也就安心了。你跟你哥哥要好好的。”
糖儿有些茫然,似乎是听不懂孙冶亮说的话。待孙冶亮出了院子,他还呆呆地往外看着。
秦漾再次将门阖上,看向糖儿。糖儿先是有些无所适从,接着将手背到身后,弯眼对秦漾笑了一笑,依旧是带着几分生疏。
秦漾道:“瘦了。”说罢将他拉到自己跟前来。
真是太瘦了,一阵风都能刮跑。下巴尖削了,脸也苍白得没什么血色。他看着秦漾,六分拘谨,两分警惕,剩下的都是生疏,毫无半点昔日温软黏人的模样。
秦漾想到他受过的苦,许多话涌到嘴边都哽住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秦漾拨开他额上的一绺细发,温声道。
糖儿拿那双含水的眼睛仔细打量他,许久许久。
他温软笑道:“好似是见过的,可能是在梦里罢。”
此后糖儿就在小别院住下了。
小别院虽不大,活动算不上自在,但好在是在夏日。平日里在凉亭间喝绿豆或是酸梅冰汤,在屋中酣睡,这日子也算是能安然过去。
糖儿的心智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但他自幼就聪明,瞧不出什么。他爱吃甜食,秦漾惦记着托人给他买,他得了甜食就会同秦漾亲近些,也晓得要喊“哥哥”。可是隔了几天,有时是一两天,有时是十来天,他又会忽然间什么都不记得。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别院里,也不知道这个照顾他的男人是谁。
秦漾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他是他的哥哥。
有时糖儿会在半夜哭着醒来,喊着哥哥,喊着阿娘。秦漾将蜡烛点起来,抚着他的背,宽慰许久才能让他平静下来。他不断抽噎着说他很饿,娘亲很饿,他出去找吃的,回来阿娘就不见了。他只在干草堆里看到了骨头和满是血的衣裳。
他又惊起来说阿娘不见了,他要找阿娘。
他找的就是那个瓷罐,秦漾下床去将那个冰凉凉的罐子拿给他,他才能抱着安稳躺下,满脸都是泪痕。秦漾揩去他眼角的泪珠子,他哽咽着喊“阿哥”。
秦漾说:“我在。”
糖儿闭眼睡着,哽咽着说:“阿哥,你在哪儿啊。”
秦漾说:“我在这。”
他仍是掉眼泪,说他找不到阿哥了。
那时候秦漾才不得不相信孙小二的话,糖儿真的疯了。可他的糖儿从小就聪明伶俐,怎么可能会疯呢。秦漾觉得自己也疯了。
55呢喃
秦漾摸不准糖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