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桌案上摆着的一碗冰杨梅汤已喝下了一半。秦漾闻声将书搁下,道了句“门没上锁”,将小桌挪到一旁,起身欲去开门。而心急的孙冶亮不待他过去,一把将门推开了。
孙冶亮道:“阿漾你看,是谁来了。”
孙冶亮退到一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来人身形纤瘦,穿着件素青衫,怀抱一个瓷罐。他弯了若青莲的眼,瞧着秦漾,有些生疏意地笑着。
秦漾怔愣:“糖儿?”
秦漾走近他,细瞧他的眉眼,刚想伸手触碰他的面颊,就听见他道:“你认识我?”
他仍是温和地笑,眼底有零星的疑惑。
秦漾愣住了,转头看向孙冶亮。孙冶亮道:“秦漾,你先前让我帮忙安顿好家里人。可麒麟军去时,只找见了糖儿,便将他带回了京都。他在我家中留了几日。我好不容易才说动国公,让我将糖儿带来你身边。”
“麒麟军的人说,找到糖儿时,他就在惠云县的一座破庙里,裹着稻草面墙而睡,人已经疯了。”
秦漾的心被什么狠砸了一下。他看着糖儿,糖儿目光流转,好奇地看着屋里的陈设,对上秦漾的目光时,敛下长睫,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
孙冶亮见秦漾看向那个瓷罐,轻声道:“他一直带着那个罐子。麒麟军趁他睡觉时偷偷看过,里面是几块碎骨,还有染血的衣裳碎片。我猜想,方姨还有你所说的明姑娘,可能都已经不在了。”
糖儿问孙冶亮:“孙统领,我以后是要留在这里吗?”
孙冶亮像哄孩子那样柔声道:“是啊。这位就是你的哥哥秦漾。”
秦漾三魂不见七魄,觉得心口牵连的地方都在发疼。他恍惚之间看到糖儿凑近了在仔细看自己。糖儿笑道:“他是我的哥哥么?可他长得跟我一点儿都不像。”
孙冶亮道:“哪里不像?”
糖儿的目光落在秦漾脸上,认真道:“眼睛鼻子嘴巴,什么都不像。这个哥哥生得俊郎,天生一副闺阁姑娘心系的模样。”
孙冶亮听罢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怎也没听过你夸我。”
糖儿摇摇头:“孙统领不一样,孙统领天庭饱满,剑眉墨眼,是盖世英雄的模样,有这气概便已足够。”
“这话说得妙,我很爱听。”
孙冶亮拉过一条竹椅,让糖儿坐下歇歇。他推着秦漾过去,他俩在床榻上坐下。
秦漾一声不吭,目光却没从糖儿的身上移开过。孙冶亮凑近他,悄悄道:“除了不记得人,瞧着什么事都没有是吧?可偏生就是疯了,很冷静的疯。偶尔夜里会有失常的时候,说胡话,又哭又闹。我瞧着也很难受。”
“大夫怎么说?”
“大夫是请了。大夫说,什么都不好说。没准哪一天忽然就好了,没准一辈子都要这样了。”孙冶亮劝慰道,“没事,你就将他当小孩哄,他很容易哄好的。他跟小时候一样,爱吃糖和甜糕,你记得常托府里人去给他买。”
“阿漾,天下动荡的时候,还能留一条命在就不错了,总比命丧荒灾要强。”孙冶亮觉得口渴,端过那半碗尚有凉意的酸梅汤,也不嫌是秦漾喝过的,咕咚咕咚喝下肚,秦漾没来得及拦住。
秦漾问一旁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