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道:“本公也未曾料到,二十多年过去了,钱司隶还会在康州的睦云县找到你。看来本公同你之间的缘分也不浅,命里就会再将你寻回来。”
秦漾拧紧眉头,道:“秦漾不知,前尘既已为前尘,大启倾覆,江山易主,为何国公还命人将秦漾带回京都?”
“秦漾?若你确是祁王世子,便该叫‘汪’。若是汪家子嗣,也不便流落在外受尽民间疾苦。”明国公道,“本公想,十有八九你就是祁王世子,但本公还得派人将当年为祁王妃接生的稳婆带回京都。你且安生地在国公府住下,一切等她到府之后再言说。”
秦漾无法推辞,只得应下。
邢兆铭为他安排了住所,就在国公府的僻静一角。国公府大得仿佛是走不到尽头,仆从带着他走过几座桥,穿过几个小园子,穿过几条游廊才到地方。雪倒是晴了,只是一路走来见到的都是无尽的苍白,偶见高楼漆黑的檐角和朱红的圆柱,才窥得一二分肃穆端雅。
那儿就是一个清净的别院。已至午间,地上仍剩下残雪。院里种着清雅的花木,放置着石桌石凳,石墙边上有小池和凉亭。
屋内陈设简朴,一应俱全。窗下摆着一张床榻,仆人进屋后,打开檀木衣柜将被褥抱出来,在床上铺展开来。两个跟来的小丫鬟将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了一番,将桌上的瓷水壶和瓷杯也冲洗了一遍。
清理完毕后,领路的仆人对秦漾道:“公子安心地住下,有什么事情都吩咐丫鬟们去做。喏,这两位就是明国公府命管事指给您的丫鬟。”
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尚是豆蔻年华,长得俏生生的,含羞地站在他跟前。
仆从低声道:“这两个丫鬟被指给公子,就是公子的人了。”
秦漾一愣,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道:“不必了。我还是一个人自在些。”
仆从道:“公子必定不会是一人。国公说,公子是府上的贵客。这别院的石墙之外,还得有侍卫把守才成。”
秦漾恍然感到,自己是要被明国公软禁在府里了。
秦漾看了那俩丫鬟一眼,微恼:“那也不必留丫鬟在别院里。”
仆从面上波澜不惊,作揖道:“小的明白。那小的这就带两个丫鬟回去。待会儿午膳会为公子送来,以后一日三膳和甜点都会按时送进别院,每日也会有下人前来打扫。今日傍晚府上的侍卫就会到此,日后公子若是有何需求,都可以同侍卫讲。”
这仆从说的一点没错,到了傍晚,六个侍卫就齐齐列在别院墙外了。这些侍卫仿佛是不用做别的事,只需守在他的院门前。
秦漾观察了几天,发觉是有几批侍卫轮流换位,以饭点为分界线,到了吃饭的时辰,自会有另六个人前来接替。
秦漾被软禁在这个小院子里,连外出都成了困难的事情。他要是想出院子走一走,侍卫就得层层申报上去,得到明国公认可以后才放行。但有时明国公也会派人找他过去说话。说是说话,其实是问话。明国公问他家中的事情,问秦雪文的事情,问他这些年来的事情,似乎是想知晓得巨细无遗。
明国公知道他十六岁辍学,在码头搬货物挣钱养家的时候道:“倘若祁王没遭受变故,你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当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秦漾道:“我并未感到丝毫遗憾。阿爹阿娘待我不薄,于我而言,他们才是我至亲。他们的恩情,秦漾倾尽一生也得偿还。阿爹已身去,如今秦漾只想在阿娘跟前尽孝。”
邢兆铭勾唇笑道:“你有这份孝心着实难得。你日后安心留在京都,本公定会派人多多照拂你的家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