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家这边走完亲戚后,糖儿和秦漾决定再去拜访许经先生。
许先生于不惑之年丧妻,膝下无子,几年前孤身一人回到槐海镇。糖儿和秦漾原本以为他家院子会很冷清,没想到刚进门就碰上个荷着锄头的人,那人恰好要出门来。
秦漾认出了他,这是自己年少时的同窗王六。他只念了一年书就辍学回家种田了,他们的交情并不深,至今只算是点头之交。
秦漾问道:"你也是来看许先生的?"
王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上去有些憨厚。他说:“是啊。这不是过年了嘛,我来给许先生送只家养的鸭子。”
王六说他家中还有事,得先走一步,跟他们挥手道了别。
此时屋里传来了咳嗽声,许老先生跨过门槛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件灰外衫。他真是太清瘦了,脸色很苍白,面颊凹陷下去,下颌上布满白胡茬。
糖儿走上前去搀扶他:“先生您是病了?”
许先生清了清喉咙,摆摆手道:“霜露之疾而已,不碍事。”
他们几个人一同进屋去,秦漾将提着的甜糕果子给许先生,许先生接过,连声说好,让他们随便找椅子坐下来。
“我这孤家寡人,过年也冷冷清清的,好在你们这帮熊孩儿还记得我,从初一到今天,每天都有人上门来看我。”许先生的嗓音沙哑,“来的有好些是打小爱皮,被我说教得多的。从前规矩的几个倒很少见。”
糖儿笑道:“我们承蒙师恩,来看望先生都是发自真心。咱都盼着您身子骨硬朗,您也得多保重身体才好。”
“我这把老骨头确实还不能垮下,我垮了书院里的那帮猴儿该怎么办……”许先生说罢咳嗽起来,越咳越剧烈,几乎说不出什么话。糖儿过去给他顺背,等他不那么咳了,就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水。
老先生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下。他拍拍胸口顺了几口气,望着糖儿道:“秦谧是我当年最中意的学生,老夫听说你考中了举人?”
“是的。”
“不错,真的不错。”许先生道,“只可惜是生不逢时,赶上了珂晖族夺位的时候……那你如今在做什么活计?”
“我如今给镇上的一户人家做账房。”
许先生叹息道:“屈才了。”
糖儿说:“先生不必觉得惋惜。留在槐海镇是我自己的决定。秦谧无心争名夺利,如今远离官场也不为坏事。”
许先生拿那双清明的眼看他:“那将来呢,将来你又作何打算?”
糖儿下意识地看向秦漾。秦漾也抬眼看着他。
糖儿道:“不瞒先生,秦谧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的念头。”
“还是想留在槐海镇里?”
“嗯,留在槐海镇里。”
许经先生往后靠去,老竹椅吱嘎吱嘎响。他沉吟了一会儿,道:“老夫近来是越发体弱多病,也不晓得还能撑几年,没准哪一天眼睛一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