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切着西瓜,突然抬头问他:“你们景行今年还招人么,纪译是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呀?”
冰凉的自来水从指间汩汩流走,徐杳然的声音也冷冰冰的:“他不去景行。他今天和我说,想考梧大的辅导员,然后留下来教书。”
徐妈妈停下手边的动作,惊讶地问:“不去景行啊?但是我听说梧大很难进的诶,就算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招的人也很少嘞。而且在景行你还能帮上忙,他一个人在梧大的话都没人照顾他,你爸都退休了勒。”
徐杳然淡淡地说:“我不会帮忙的,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没注意到儿子今天反常的冷淡态度,徐妈妈若有所思一会儿,然后说:“要不找你爸爸去说一下算了,他在那儿还有能说上话的老同事。”
“妈,你也不能太宠他了吧,”徐杳然突然放下手里的碗,转头看徐妈妈,声音冰凉,“什么都要靠别人,这样到最后他什么也学不会。”
厨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徐妈妈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一向沉稳冷静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因为这种小事儿发脾气。
片刻的安静之后,门口突然传来有人蹬蹬蹬跑走的声音。
徐杳然推开门走到客厅,看见纪译坐在沙发上,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水雾蒙蒙地望着自己。
第39章
两个人走了最沉默的一段回家路。
到家之后,纪译自顾自地走进房间里,啪地一声关上门,安静地不知道在忙什么。
徐杳然猜到纪译是因为听见了刚才自己在厨房说的话在生气。他自知理亏,也不知从何解释,只好拿了衣服,一个人去浴室洗澡。
今天热水器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水出来得特别凉,冻得徐老师倒吸口冷气。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徐杳然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纪译还坐在书桌前,背朝着门口,埋头写字。
徐杳然坐到床边,边拿干毛巾擦头发,边看着纪译忙碌着的冷酷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你等下洗澡的时候,把水温开高点。今天浴室水凉。”
纪译“喔”了一声,没转头。
被晾在床上的徐老师拿起床头的书,翻来覆去看不进几个字,余光一直在紧紧盯着书桌上的动静。
等了好一会儿,纪译那边终于放下了笔。
徐杳然同时也放下了虚晃在眼前的书,等着纪译走到自己面前。
“我去洗澡了。”纪译头也不转,径直走过徐杳然面前。还没走到卧室门口,他又折身回来,抱起了床头另一边的枕头。
“你放心吧,该学的我都有在好好学。我没想靠别人,更没想依赖你。这两天晚上我要熬夜做行测题,晚上就去书房睡,你早点睡吧。”
甩下这么一句话,小纪老师就踩着赌气的步子哒哒哒地走了出去,只留给徐杳然一个决绝的背影。
徐杳然的手空落落地搭在另一边床上,望着卧室门口的方向,张口无言。
自作孽是什么滋味,他算是第一次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