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书房里只有萧栈和沈良承君臣二人。
萧栈饶有兴趣的看完了那封密信,而后随手递给下首坐着的沈良承:“老师也看看?”
沈良承接过,看了。
信中言,东昌国若愿意出兵相助,待萧衍登基后,愿以洪山以西千里疆土为谢。
想了想,沈良承道:“只怕说服力不够。”
“怎么不够?”
“敬王如今禁足,又有御林军三班轮换着严密监视,恐怕是连鸟也飞不进去,所以,得先想个周全的理由,说明这密信出处确实是敬王府,以这罪名没坐实,先就被说是栽赃。”
萧栈静了片刻,看了看沈良承:“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真的?”
沈良承笑道:“是皇上百密一疏,这信上写字的墨是贡墨,敬王府现在却是没有。”
萧栈拎着信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而后淡淡道:“还是老师细心,是朕用贯了,倒是真疏忽了,要不是老师,这一计不定就不能成了。等朕再写一遍。”
沈良承明白,萧栈这一次下手必定是要将一切异己一并铲除。
敬王谋逆,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但凡这样的罪名,都会牵出一群背后为其奔走的人,向来牵连最广。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御林军统领韩松。
监管敬王的事是御林军办的,那么敬王府里能与外敌互通书信必定是有人从中协助,不论这人是御林军里的谁,韩松作为统领都一样要获罪。
韩松当年在萧栈宫变一事中其实应该算得上是居功至伟。
但用一个小倌和一堆把柄换来的忠诚终究让萧栈觉得十分的靠不住,更何况,对于夺权的内情知道得太清楚的人,萧栈都不打算留,杀人只是迟早的事。
其次就是如今的丞相李治乾。
除掉了孙连元之后,李治乾接任了丞相一职,如今大概已经是到了萧栈忍耐的极限了。
沈良承没有再往更深的想,只望着门外的夕阳沉默了一刻,等萧栈让太监换过了墨,又一字不差的写了一封敬王的“通敌书”后,才回了目光。
“老师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做才没有破绽?”萧栈看着新写好的信问道。
沈良承想了一下:“韩松这人好男色,听说最近又看上了一个,只要让那小倌在他该巡查王府的时候绊住了他,再让送米菜进王府的人去引御林军和他们打架,这样,趁乱从王府里跑出来个人也算合理的。”
萧栈点点头,道:“让府尹去抓人,他和韩松正不合,得了消息一定能一抓一个准。李治乾不是最疼他孙子吗?就让他孙子捐个官,去老二封地里做个主簿,也好让他宽心养病。”
沈良承心下了然。
圣祖二子萧誉与萧衍感情不错,等李治乾这个孙子去了他的封地,他必定会从中打听敬王现况,可能也会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当年密诏的事。
伪诏事关重大,李治乾想来不会跟自己的孙子说,但他这孙儿自小被娇惯坏了,定然会给他这丞相爷爷吹嘘一番,听在萧誉耳里只怕就要变了味道。
萧誉如果起了疑心,必定会想办法与敬王及京中几个圣祖时的老臣联系,那时候,不必栽赃,证据也会抓得实实的。
只要动那么几步不起眼的棋,这些对萧栈不够忠心的人就一个一个的向着那张无形的大网里钻。
杀戮,马上就要开始了。
最先归案的是萧誉,而后是韩松。
李治乾在案发的之前就突然病重了,萧栈亲自去看过,可惜天子隆恩也没让他多活几日,皇帝看他的当晚就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