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展翼察言观色,见弘昭眼神飘忽,似乎总是躲着自己和郎明义,心里猜出了几分,只笑着对他道:“太子近日功课怎么样?着紧吗?”
“老样子,没什么紧的,读来读去也就是史书、兵书、礼书。”
“茂亲王已经成了亲了,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为你选个太子妃?”
“……”弘昭偷眼瞥了下郎明义,道:“没有……”
沈展翼将他那一眼看了个正着,心下明了:“早晚的事,你只有大婚了才能刚掌权一些,眼下茂亲王势头正猛,你要小心防范些,我瞧着他是要争势。”
“……争就争吧……”弘昭叹了一声,语气里尽是灰心。
“胡说!”郎明义一直神色淡淡的,这时听了弘昭这一句却立时就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你是太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又岂能容许奸人窃国!你才是这天下人将来的依靠!”
弘昭笑了笑,苦涩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就是累了,随便说说的。”
他是真觉得累,对于那些争权夺利的事突然就倦了。
这宫中原本是他的家,但这里面住着的“家人”却全都视他为敌,他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要将所有的阴谋算计照单全。
其实他并不喜欢权势,这些给不了他想要的,若是做个普通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他宁愿每日耕种劳作。
郎明义明白他的心思。
弘昭自小体弱,性格里也有些软弱,真心里并不喜欢争抢,更愿意随遇而安。但他是太子,这些都由不得他心意,若他真的不争,那就只能是坐以待毙,等着将来夺了大权的兄弟要了他的命。
郎明义对于弘昭是太子或是皇帝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完全不介意,但他却总是拿着天下大义时时的提醒弘昭,这是因为他知道,弘昭的争权夺利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活着。
而他必须要他好好活着。
三人都有些尴尬,沉默了良久。
弘昭突然就觉得没有意思,手臂往桌子上一放,将头埋了进去,闷声道:“你们都回去吧,我想静静。”
沈展翼起身告了辞,郎明义却没有动,依旧坐在弘昭身边。
出门的时候,沈展翼回头向里望了一眼,见郎明义一只手轻轻抚在弘昭头顶上。
人各有命,也各有各自的缘分。
金万两才是他命中的那一个,弘昭对他的心意他只能抱歉了。
但是他想,有郎明义在,弘昭总有一日会明白谁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他自己家有良人,每日耳鬓厮磨还觉得时间不够,自然也管不了别人那许多了。更何况,郎明义就算无法用情打动太子,总也还能用强的吧!
原本来日就是沐晨的百天,府里宴席早就开始准备了,但这把小火一烧,百日宴也就跟着飞了,金万两郁闷的趴在桌子前写写画画,粗略一算,怎么也要损失个万两白银了。
这可不是小数目,放在曲周已经足够开上一家像样的玉器店铺了。
沈展翼见他唉声叹气,将他手里的纸笔拿开了放在旁边,柔声哄着:“怎么,少了不少礼金,心疼了?”
“唉……真是不少呢!这一回损失可大了,不单是礼金,加上修葺东苑的各项银子,里外算起来,得一万五千多两……”
“嗯……这可真是不少!”沈展翼搂着他,在他脑瓜顶上亲了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