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做的牺牲将拯救很多人,我们会为你建一座神像,就在祭天坛的旁边,和你的前辈们一起,享受山中所有生灵的祭拜。”
布莱克终于知道那片石像林的来历了,没有人自愿牺牲,于是大家谋杀了一个又一个人,将他称为英雄,向他下跪。
“小布,你以后就是这座山的神了,要保佑大家啊。”
布莱克一直在摇头,发不出声音,他就用头撞后面的树干,心底不停地号叫:“我不要当神,我要当妖怪!”
老人的眼白上又添了红血丝,他低下头,接过一个雕龙刻凤的红木盒子,取出一串项链,系在小布的脖子上。
一片红色羽毛飘在布莱克的胸前,看起来普普通通,一点也没有神鸟的感觉,他脑子里混杂了一堆事情,一会儿是老人在给他讲神鸟的故事,下一秒,老人就变回老虎的样子咬断了他的脖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吼叫,随即他的脚下燃起火焰,很烫,眼前的景象经过火焰炙烤后变得扭曲,老人的嘴角似笑非笑,衬得那皱纹遍布的面容十分诡异。
这还不够,身后那人又吼了一声,一堆草垛从天而降,将他埋了进去,草杆不断发出哔哔的爆裂声,黑暗中,长老吟诵的祭歌穿过草垛缝隙进入他的耳道。
布莱克四肢的神索被烧断了,周身剧烈疼痛,在火焰触及头发之时,他再次晕了过去,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胸前的羽毛,那片红色羽毛在草垛之间如同火焰一般耀眼。
长老热泪盈眶地看着这一幕,火光里没有传出惨叫声,也好,也好。
都到了这种地步,何必再让其他人承受负罪感的折磨呢?
祭天坛上新添了一墟土,石像林里多了个卷发的孩子,老人将亲手点化的孩童送入棺柩,一行人吹吹打打地唱着送神曲。
等布莱克再醒过来,已经是“到乡翻似烂柯人”,山早就不是原先的山,大致走势没有错,但是祭天坛不见了,石像林也不见了,满目疮痍,他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
天已经黑透了,红灯笼外表的路灯接连亮起,几家老旧的铺子已经关门了,茶馆里,一行人表情各异,布莱克一口气说到了这里,抿了口茶水:“那时候……大概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你活过来的时候,与在祭天坛上的时候,有时间差吗?”周栎想着他的话,嗒一声按下开关,看见小布头发一绺一绺搭在额角。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明明记得双腿已经废了……”布莱克一想到祭天坛就浑身不适,不停地冒虚汗,他一把推开凳子站了起来:“我去洗把脸。”
小布身高不够,踩着凳子才能够到水龙头,他喜欢水,喜欢凉的东西,捏着鼻子一头埋进水里,总算缓解了不适。
他醒过来的时候,树就在身旁,身体发虚,靠在树上坐了一会儿,总算察觉出了问题:有人挖了他的根,把他搬到了这鬼地方。
怎么的呢?不是将他奉为神明了吗?还唯恐自己死的不透彻吗?
布莱克摸着脖子上的红羽毛不明就里,大概就是这个东西救的他,幸好老人将羽毛给他了。
如果这是仪式的一部分,那最后他们一定会发现羽毛不见了,自己也不见了,会不会认为是我偷走羽毛跑了?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满山的生灵都指着神鸟的羽毛续命,到头来,被一个祭品偷走了,难怪会气得挖了他的根。
布莱克倏地抬起了头,像得了便宜似的笑了几声,难怪山里没东西了,祭天失败,老天凭什么还要护佑那个破山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