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恶火在他心口灼烫沸腾,封北猎连夜赶往十二巫所居住的山巅高塔,望着他们,开门见山道:“我要那张弓。”
十二巫默然片刻,在蚩尤遇袭这件事上,他们确实于心有愧,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是他们未曾顾及封北猎的警告,才使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但饶是如此,十二巫仍旧保持着他们仿佛与生俱来的古板与高傲,他们互看一眼,当中站出来一个人,沉声道:“此弓乃王之利器,非王上允许,无法将其取出,呈与一个外人。”
封北猎正正凝视着十二巫的身影,须臾,他轻抬手臂,用指甲在胸口的衣衫上轻轻一划,丝绢布料顿时层层裂解,绽出最下方的赤|裸肌肤。
一道赤黑色的红线盘踞于他的心口,随着他呼吸起伏的弧度闪动光芒。
“如何?”他轻声问道,“现在,我既是王后,也是九黎的另一个王了。”
苏雪禅眼看他随十二巫走进黑塔,再出来时,背上已经多了一张金红如火,两头纂墨的古朴豪弓。
一巫低声道:“此弓……干为扶桑之木,角为未丰之角,筋为夔牛之筋,胶为白犀之胶,丝漆则取天河银水、万里血霞,当中又配三枚昆吾箭镞。制成之日,天下杀厉之气齐聚,弓箭合用,力可弑神,因此得名太杀矢。”
另一巫道:“太杀矢为吾王本命之器,所配三枚昆吾箭镞上设鸣镝,发时尖啸破空,万箭随之齐出,非征战不能使用,因此不能交予你。”
“我不用箭镞,”封北猎一声冷笑,“也能达成我的目的。”
苏雪禅皱着眉头,注目着封北猎背上的那张大弓,他从未在千年后见过,听说过这张神弓的模样和名字,可看着封北猎拨弄弓弦的双手,他的胸前又涌起一阵熟悉的闷痛,仿佛刀痕又在撕裂他的身体。
……太杀矢?他只听说蚩尤善使刀戟,就连临终前的最后一击,也是锐不可当的刀意,何来弓矢?
然而下方的封北猎已经手持太杀矢,率领蚩尤亲卫,沿着九黎前往中原的道路走去。他纵然失了不死之身,可得到蚩尤教导的武技和在盘古脐中爆发出来的神力犹存。他是狂风,他的周身亦同时燃烧澎湃着熊熊的烈火霹雳,他一路狂奔过高山平原,沼泽江海,那弓弦震响如雷,万千箭光也随之呼啸奔腾,如铁骑践踏大地,悍然炸响漫天血光!
一箭西去,勘破劫云;一箭南下,击穿浪海;一箭东刺,劈断险川;最后一箭北猎洪荒,轰碎不尽魔门魍魉!
四箭名动天下,四箭震醒坤舆上下的众生!
他握着大弓,浑如握着心爱之人的手掌,就像那个盛气豪宕的帝王还在他的身旁。
他后悔了,他实在悔不当初!
为什么要固守无所谓的坚持,为何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亲手复仇,甚至令蚩尤也为此受害?现在他手握神弓,身后是隆隆奔腾的战马,又有谁能在此刻拦住他?!
太杀矢的力量确实无人能及,更不用说那些追随蚩尤征战多年,宛如半神之躯的亲卫。封北猎踏平了无数匿于山林的魔道,他将炼血宗全门上下悬于风中,先将道果碾碎,再挨个剜尽身上血肉,连肠肚肺腑都活活削成了滴落的肉泥。飓风过处,无数惨白带血的骸骨当啷如铃,与铺天盖地的惨叫哀嚎混杂一处,悬崖峭壁亦被涂成一片猩红,直至破晓方才停歇。
他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