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给你讲个故事?”他揉了揉呦呦的小小尖角,“想听吗?”
呦呦摇摇头,咿咿呀呀地冲黎渊叫唤,黎渊的神情也变得略有些无措起来,他为难道:“唱歌?可是为父不会唱歌啊。”
呦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就连思念至亲的悲伤之意也被冲淡了不少,在它心里,父亲一向以无所不能的形象出现,可连鲛人都能做到的事,父亲现在却说自己不会了!
望着呦呦不可置信,好似深受打击的眼神,黎渊真是哭笑不得,他仔细想了想,叹了口气:“也罢,为父这一辈子,也就唱过这一首歌……”
他又想起往日,苍穹中辉煌璀璨的婆娑宝殿,爱人至纯炽热的目光,他从漫天如雪的飞花中撷下一瓣,放在自己的掌心中……
那样梦一般的……梦一般的时光,仿佛一切都还未远去,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呦呦心满意足,听着父亲断断续续地唱完一首不知名的歌谣,小榻摇摇晃晃,托着它进入沉沉的梦乡。
黎渊望着女儿熟睡的模样,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
他身伤未愈,又添心伤。洪荒劫难已消,他眼睁睁地看着苏雪禅在他面前消散于天地间,他孑然一身,没有心,也没了牵绊,本该是就这么随爱人去了的,可苏雪禅毕竟是一只狡黠多谋的狐狸,他了解他,正如他了解自己一样他留下了呦呦,亦令他再也生不出死志。
后来,待他处理完那些繁琐事务,回到龙宫后,他仅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是一夜之间白了头。
舍脂从欲界天赶来看望呦呦,见了他如今的样子,连话都不敢与他多说几句,放下送给呦呦的礼物,就强忍着泪水离开了,更不用说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和结交多年的老友是如何悲恸惋惜。然而他却觉得无所谓,只要呦呦能平安长大,他就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夤夜如水,黎渊伸出手笼住了那枚明珠的光芒,让宫室陷在一片黑暗里,四周皆寂,唯有天边落雨喧闹。
无数个日月,在他教导呦呦,悉心呵护它的同时,他也在不停反思自己的错误。千年前,他用尽全力爱了一场,那红线就像伏在他心头的一只蛭,他曾无数次想过,假如菩提没有那么好,他还会不会因为红线的影响而爱上他?
没有答案。
菩提真是个矛盾的存在,有时候,他天真得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稚童,但有时候,他又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深沉与悲悯。黎渊第一次见到他时,哪怕他只是以灵体的方式存在,哪怕他上一刻还在笑嘻嘻地捉弄他,可黎渊看着他的眼睛,只能从中感受到异样的怜惜与珍爱。
他是站在洪荒最顶端的强者,以前从未被人这样看过,他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的,可是他没有。在这样的目光中,他只感受到了近乎于被温柔亲吻的暖意,犹如春风般拂过他的脸庞,比他喝过的任何美酒都要醉人。
他从此一头栽了进去,甘愿在其中溺毙千年,长醉不醒。
苏雪禅则是另一种模样。
他就像月光一样包容,就像大海一样包容,他望着自己的眼睛像天上的星子般明亮,他的心头覆着蚩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