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光明中掩着黑暗,黑暗中透着光明,就像阴天里的云,在一片乌灰中卷着黑与白。
“拉斐尔,你睡了吗?”我走进漆黑一片拉着窗帘的狭小病房,靠着阴凉的墙壁微笑着开口。
拉斐尔睡得很轻,听到我的声音便立刻坐起身,不确定的喊道:“维姆?”
“是我。”
拉斐尔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方轻轻的问道:“不开灯?”
我道:“不开灯。我喜欢黑暗。”
最配吸血鬼的颜色就是黑色,血干了是黑、过往的杀戮是黑、死亡更是黑。吸血鬼属于黑暗,黑暗也属于吸血鬼。
黑暗中,他看不清我,我却看得清他。我的视力从来不受任何程度的黑暗的影响,但是我依然选择在黑暗里,不仅是因为我喜欢黑暗,更是因为我希望此时此刻,拉斐尔能够和我一起呆在我所喜爱的黑暗里、呆在我所习惯的黑暗里。
拉斐尔像往常一样目光温柔的望向我的方向:“我现在很高兴,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我摇摇头:“这么晚来,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我本来就睡不好。”
“再跟我说说话吧,我可是想听你侃大山才特意赶来的哦。”我笑了笑,“即使我非常清楚你现在很疲倦。原谅我吧。”
拉斐尔怔了一下,便笑着说:“你想听什么?”
我道:“嗯……为什么你会得这个病?”换句话说,你为什么会成为男妓?其实我很想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男妓的男妓了。不妩媚也不妖娆,不雄壮也不肌肉,总而言之,既不楚楚可怜也不壮汉猛男,反而阳光而温润,温润而坚强。
拉斐尔蓦然严肃起来:“我说过了,这件事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哦~”我忽然灵光一闪,挑眉一笑,“是不是跟黑手党有关?”
闻言,拉斐尔瞳孔骤缩,死死地闭上了嘴。
我轻描淡写的道:“别紧张~我瞎猜的。”肯定没跑了。长期在社会上流浪游荡的人,很容易惹上现无处不在的黑手党,惹上,并不奇怪。
拉斐尔的眼睛很纯净,他合上了眼皮,道:“维姆,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轻声一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每个方面。最起码,活得比我自在,活得比我洒脱,不像我,处处坎坷……”
我受用的点头,弯起眼:“这倒是~”
拉斐尔忽然道:“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可惜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太短了。”
早点碰上我?我想了想,心里默默的摇了摇头。
“维姆,别讨厌我。那天我说了出格的话……对不起。”
我道:“我不讨厌你。”说着,我走上前,坐到了他的床边,双手稳稳的扶住他的肩膀,在黑暗里深情的注视他的双眼,压低嗓子轻轻的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人类,确切的说,是不容许自己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类,这是我的原则,更是我的骄傲。
但是你的确是一个意外。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拉斐尔的身体随着我按住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温热而单薄,单薄而枯槁。
“维姆,因为你,我越来越想活下去了,因为我想看到你。”拉斐尔像往常一样用温柔、又似开玩笑的口气望着我说,“说句真心话,如果你曾经跟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虽然现在是你在医治我,但我觉得更需要治疗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