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守培坐在窗边,隔着朦胧的夜色看向院中的人,小小的手电筒的灯光像要被黑夜吞噬,却仍旧执着地不肯熄灭,照亮了铁质物上的红绣。
西野毫无章法地用蛮力将那一堆盘根错节的废铁推开,那是一堆西守培来的旧自行车架、旧铁板被重新废弃后堆的垃圾。
一枚戒指卡在破烂自行车的轴承里,断裂的车轴张牙舞爪,西野径直将手伸到里面去,一根车轴从他的手背划到手臂,将皮肉划得开绽,他却毫不在乎,仿佛不知道疼,倒像是变态地在追求着疼痛,将戒指拿到手里继续找下一枚。
他的手被尖锐又结实的废弃铁料划了不少伤口,直到最后,一堆废铁被他全部推开,另一枚戒指半埋在最下面的淤泥中。
两枚金色的圆环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鲜红的血被雨水浇得稀释,在手心中聚成一汪红色的血水,将它们包裹在内。
齐屿说要给他买大金戒指的,最后还是食了言,这小圆环哪里有土大款的气质。
西野将它们握在手心里,坐在那堆破烂上,沉默地盯着它们看。
二十多年前,他被人当做垃圾扔掉,二十多年后,他的爱情同样被当作垃圾扔进垃圾堆里。他的一生好像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结局应该也是如此。
第54章第五十四章
这个夜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再也没有天亮的时候。
前一天晚上,他还在考虑着怎么和齐屿坦白,不过是几个小时过去,他就彻底失去了他的男朋友。
昨晚的通话中,西野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拿手机的另一只手攥紧了床单,整个人绷得像即将接受审判的罪人,生怕最后那声定罪的槌音响起,但另一方面,他心里仍旧存了无罪释放的希望,并非世俗法律上的,只要齐屿的接纳就够了。
他用尽了过去二十多年的勇气,一开口却还是泄了气,声音变得紧张又委屈:“我有个事想跟你说,面对面我不太敢,只能在电话里说了。”
齐屿似乎也有心事,没有太多地捕捉到西野的情绪,说道:“正巧,我也有件事,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西野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在齐屿催促他开口的时候,把嘴边上的话咽了回去,让齐屿先说。
齐屿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我想辞了工作,出国留学两年,唐景能这样掣肘我,最关键的还是我的实力太弱了。”
西野半天没说话,齐屿急忙解释:“只是初步想法,还没确定。”
西野问:“那我呢?”
“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那时候你爷爷的手术差不多也做完了,我们可以请个好一些的护工,帮忙照顾他。”
“我不会说英语,到那里连工作都没办法找,陪你去做什么?”
齐屿担心他生了气,声音柔和极了,似乎是想隔空安抚他的情绪:“我们一起慢慢来,西野,只要唐景的势力在,以我现在的能力,在z市永远只能是现在这样。我不想继续这种生活了。”
西野说道:“我不会跟你去的。”
齐屿没想到他拒绝得那么干脆:“你就当是为了我不行吗?”
西野觉得他的话没有说全,完整的应该是“我都为你放弃那么多了,你连这点牺牲都不肯为我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