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鸦羽黑的瞳子被水汽一沁,丝丝缕缕的透着股子妖孽劲儿,因为醉酒而略微有些沙哑的嗓子里似乎隐约还带了那么点哭腔,“这什么……”
“柠檬汁啊,醒酒的。”苏振翮看着他的眼睛心神一漾,却很快的敛平复了,笑眯眯的把碗递进裴彦手里,顺手揉了揉那一头缎子似的黑发,“水好像要烧好了,我去泡茶……你再喝两口?”
裴彦几乎又本能的要依言行事,却在碗沿凑到唇边的时候被那又算又苦的味道一冲,忙把碗放回来红木茶几上。
抬手扯了扯领口,用力似乎有点儿过度,一气拉开了好几颗扣子,直把领口开到了锁骨以下,他扯过一个抱枕搂在怀里,然后直挺挺的再次躺倒了下去。
脑仁里一阵阵的痛,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上有些发烫,心脏跳动的太过快速,直觉至少有每秒一百五十下,直接导致喘息急促全身脱力胸闷窒气……难受的要死。
果然还是不该喝酒……
苏振翮端着两杯茶走过来,看他这幅样子也只是摇头笑了笑,放下了茶杯起身去找公文包,从里面摸索出来了个古色古香的镂花木盒,这才折身走回沙发边做下来。
打开盒子,取出的是一串佛珠。
老料小叶紫檀的佛头,一百零八颗老料小叶紫檀的念珠,羊脂白玉的隔珠,羊脂白玉的平安扣坠,上好的东西,价格自然不菲。
随手抓过好友纤细的腕子,将佛珠小心翼翼的戴了上去,孜孜不倦的缠了好些圈,打量了一番才放开,温声道:“戴佛珠的那些禁忌估计交代你了估计你也记不住,就当祈个福吧。”
裴彦就把手腕太高了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眼,而后轻轻笑了出来,“你总爱给我弄些紫檀白玉的东西,以前也是。”
“以前?”苏振翮微微挑了挑眉,而后轻笑了一声,“睡傻了吧,我以前什么时候……”
戛然而止。
当年裴相出宫入禁上朝下殿概不离身的一柄腰扇便是紫檀木的扇骨,羊脂白玉的扇坠,谁人不知呢。
可是这又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怎么会记得呢。
几乎是极力忍耐着才没有让语音带上颤意,低声确认似的问道:“以前?我以前什么时候送过你?”
对方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喃喃轻呢:“原来你不记得的啊,我还以为……”说话间,用一种近乎于顺理成章的姿态把头枕在了他腿上。
“记得什么?”苏振翮几乎是颤着手触上裴彦柔软的脸颊,不知算不算出乎意料的没有遇到丝毫推拒,他只觉得心里酸胀得都快要裂开来了,一丝一丝的刺痛几乎像是每每回忆起前世这人的离去的时候那样,并不是多么肝肠寸断的,只是一丝一丝的刺着疼。
一疼就是一辈子。
裴彦只把一双狭长的眼眯得更妖气,黑森森的瞳子里印进了苏振翮俊秀的脸孔,叫水汽氤氲出了暧昧不明的氛围,薄唇勾起,言笑晏晏:“记得……你我啊。”
语意晦涩高深莫测,加上腕间的珠串高挑的眼角,倒还真有那么几分高人的味道。
好友秦莫苛曾道,裴端允身上仙气飘渺妖氛横斜,唯独少了几分在世为人的烟火气,怎么看都像是哪个山里潜修千年、忽然就想游戏人间一番的怪。
苏振翮深以为然的想,自己怕就是那个不幸被怪吃了魂还将之惊为天人的傻子。
一辈子是傻,两辈子也傻,如果还有三辈子四辈子,怕也只能继续傻下去。
他俯□想要亲吻裴彦的嘴唇,最终却只是把唇瓣贴上了他的脸颊,分明有些咬牙切齿的问责:“原来裴太傅什么都记得。”
对方也不反抗,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耳边轻笑,语气里一派顺理成章:“苏相又不曾问。”
“我不问,你便不说?”苏振翮咬得自己牙根几乎发痛,恨不能把这个妖孽生生的咬死。
“若我说了,你却不记得,岂不是要把我当疯子?”说话间,似是故意一般的将湿热的呼吸吹进好友的耳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