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慧……也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怎么会大未必佳呢!”陶华正想说些什么,殷继羽已经撅起了小嘴先开了腔,“羽儿将来,定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经纬天下辅君持国的宰辅!爹爹不信羽儿么?”
“倒不是不信……”殷庭轻叹了一声,“倒是不愿更多些。爹爹不求你能名彰当世流芳万古,倒更希望你今后只要衣食无忧,活的无拘无束洒脱自在些才好。”
“殷先生倒是颇看得开。”陶华呷了一口茶水,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侧的齐凯,“人生百年,转瞬匆匆,什么功名利禄都是假的,倒是活的随心合意方是真的。世人言语也好,圣贤教诲也罢,以之谨身自省当是无错,若是一味的因之作茧自缚,却是着相了,反为不美。”言罢将眉一挑,深吸了一口气:“当着殷先生说句不敬的话,即使苏相与裴太傅是真的断袖相恋又如何?一夜白头,长相厮守,无处不透着情真意切,旁人又凭什么对此置喙?”
一席话将近来被帝王半月一封的书信弄得摇摇欲坠的心防又撬松了些,殷庭下意识的捏了捏左手食指的指尖,颇有兴味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青衣书生模样的苏州知府,良久才道:“原以为府台温和谦谨君子端方,当是……不意府台倒是个感性之人。”
陶华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回道:“学生狂妄,叫先生见笑了……不知先生一会有什么打算,是继续游赏还是就此回府?若是游赏,学生倒真想略尽地主之谊。”
殷庭又拿起了一个花生剥开,轻轻地搓去花生仁上的红衣,将白白净净的果仁放在身侧殷继羽手里:“不敢劳府台心相陪,殷某临时起意,欲携犬子去拜访一位故人。”
昔年有好事者曾撰《熙容名臣志》,历数熙容朝一干名臣,描绘颇是生动,多涉秘事,当时人人传抄,一时间是名副其实的洛阳纸贵。
殷庭家中自是也有藏此书,殷继羽闲暇时候曾经翻看,并对自家爹爹是那位篇幅最多的金紫垂腰裴太傅的学生颇以为自得。然而印象中那本《熙容名臣志》中苏振翮仅列于裴彦之后,却只有寥寥几句便揭过,也不记得是说的什么。
此刻先是在茶楼听人将那位苏相与自家父亲相提并论,现在父亲又要带自己前去拜会,难就有些好奇。
临时租赁的马车不及自家府中的舒适,殷继羽趴在车窗口朝外面望了一会儿才蹭回来,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父亲,好奇的问道:“羽儿曾翻过父亲书房中那本《熙容名臣志》,那苏相之名仅次于裴太傅,为何撰书者却对他着墨甚少?”
殷庭并未睁开眼,只微微勾起了唇角:“那本书不知到底是谁写的,许多朝中秘闻都录得详细,虽说也有杜撰的,但是八九不离十,也算难得。尤其那撰者见地极高,非是寻常墨客堪比……他写苏相的那些,大抵是说,苏相虽是熙容朝的栋梁柱石,却是贤相良臣,断断算不得名臣的。”
“诶,为何不算?”殷继羽眨巴着眼睛不解的追问。
“书序中言道,谓名臣者,须当得风华无双,架海擎天,名显当世,功垂青史,若商之伊尹,周之姬旦,汉之霍光,我大齐高祖朝之越国公季弘,成帝朝平原郡侯英潇者是也。”殷庭悠悠的睁开眼,意味深长的道:“他列出来的这几位,都曾是辅弼幼主的托孤重臣,也……都是功高盖世,以臣子之身凌驾于君王之上的典范。”说到这里,看了看几乎已经听呆了的爱子,悠悠的补上了一句:“今上登极之时,还未及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