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叫殷相?”殷庭略挑了挑眉,视线并未离开文书。
“……兰阶师兄。”顾秉直很无力的唤了一声,随后却又想起来此来的目的,“陛下到底打算何时临朝!若是徐贵妃一直不临盆,那”
“那便太好了,怀胎十四月,生出来的可就是尧舜了。”殷庭笑着接道。
顾秉直气苦,愤愤的拍了拍桌子,“兰阶师兄!哪有这般道理的天灾连连,做天子的不知要赈灾祈福,反而自顾自在后宫里一躲月余,却叫群臣怎么心服呢?”
殷庭却只是轻笑,“心服的自然心服,心不服的早晚不服。”
咱们的那位陛下要的便是那些不服的自己跳出来,你当他当真是分不清江山社稷和儿子到底孰轻孰重的人不成?
☆、第五章
第五章
宣仁二年三月,山西各州大旱,四月荆州洪起,帝以皇长子将诞,委国事于殷相。群臣多有不忿,有怀异心者,暗行谋逆之事。
及五月,帝与殷相以雷霆之势诛扫众逆,立时朝纲清明,君威煌煌,群臣方知此帝王权术也,无不拜服。
《齐史?宣帝纪》
顾秉直看着捧着药碗安静的靠在床头的殷庭,皱了眉,“你一直知道吧?”
“嗯?”殷庭小心的啜了一口汤药,苦的难受,又不好意思当着自家师弟的面喝一口药吃一口蜜饯,只得忍着,一转眼想明白了对方问得是什么,便又含糊的“嗯”了一声。
被室内的檀香床前的罗帐生生曳出了三分暧昧。
顾秉直微怔,很快便回神,狠狠地蹙起了眉头,“所以你就陪着陛下一起胡闹?”
“陛下并未胡闹,虽说兵行险招确有不妥,但是效甚佳。”殷庭笑吟吟地看着他,“如今的局面……除了徐贵妃到现在还未临盆,其他的,并无什么不妥吧?”
“若是殷相你没有一头栽倒在金殿上,还算是并无不妥的。”顾秉直的口气里带了点儿对殷庭从未有过的冷嘲热讽,“你分明说过只是小恙吧?”
殷庭眨了眨眼,低笑了一下,又啜了一小口药汁,片刻后才道:“确实只是小恙呐……”晶亮的眼瞳微转,忽然道:“诶?今天似乎并非轮到你休沐,怎么现在会在我这里?”
顾秉直一下子哑口无言了,怔忪许久,脸也涨红了,方才轻咳了一声,“我……”
“来人,送客。”殷庭却丝毫不打算给他诡辩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赶他走人。
待到送走了顾秉直,看了看手中的药碗,又是一阵不舒服,良久才下了决心,咬了咬牙一口饮尽了,吃了不少蜜枣过口,便又觉得一阵倦意袭了上来。
景弘批着折子,渐渐地就有些心烦意乱。
徐贵妃怀胎十一个月了,早过了该生产的日子,却是一点动静也无。
只能自嘲的想,索性让她怀上十四个月,直接给自己生个尧舜出来多好,省心。
下意识的去瞥玉阶下的书案,却是瞥了个空。
生生抑制住了想摔东西的念头才想起来殷庭是告了假的。
那日金殿上,他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忽然就闭了眼,毫无征兆的直直往后倒下去,任顾秉直怎么唤都醒不过来的。
吓得他几乎停了心跳。
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人也是一般无二的毫无征兆便猝然晕倒,每每这般就要告上月余的假,待到病愈回朝便又是一副苍白虚弱形销骨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