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细细思考,身体就已经开始了行动,手里的毛巾被他随手扔进了水池,脚上的拖鞋只穿了一半,半边脚掌还露在外面,整个人跟离弦的箭一样从屋子里飞了出去。
祁陆已经站在院子外了,正在和对面车里的人说些什么,祁若初跌跌撞撞的扑到了祁陆的身后,在看清驾驶座里的陌生男人之后,整个人失神的怔在了原地。
祁陆低头看了看祁若初光着的一只脚,惊奇的问道:“你失魂落魄的干嘛呢?”
祁若初回过神,指着面前的车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租车公司租来的车啊,人家送车上门!”祁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睁大眼睛盯着他问:“我的乖乖,你不会以为是贺竭来了吧?”
“神经病……”祁若初狼狈的甩了甩手,抬起没穿鞋的那只脚,跟瘸了腿的公鸡一样,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屋子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矛盾又可笑,他骂祁陆是神经病,其实说到底他才会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每年的最后一天必不可少会有一场狂欢,除旧迎新的日子,隔日还是元旦小长假,是小情侣们温存的好时机,也是家人欢聚一堂的好契机。
祁陆开着车,悄无声息的融入拥挤的车流,穿过张灯结的大街小巷,路过摆满了小摊的繁华天桥,街边的商铺外挂着各式各样的促销信息,红彤彤的,仿佛全世界的人在这一天都是兴奋期待着的,除了车里的这对父子。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安息地,那里的时间永远的停滞了,一个外面的花花世界和人间喜乐永远融入不了的地方。
祁若初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忽然觉得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熟悉,他的心陡地悬了起来。
“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祁陆从后视镜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陵园啊,每年都去的地方你怎么还问我?”
祁若初完全没想到,心里猛得咯噔了一下。他想问是去看谁,可是从祁陆的语气来看他是知道的,问得多了反而奇怪。
祁陆将车停在了陵园入口的空旷的停车场,除了他们的车之外,还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也停在那里,这么好的一个日子,应该是很少有人会像祁陆他们这样来扫墓的。
祁若初本来有些好奇,想跟祁陆就那辆白色小车调侃两句,却忽然发现他注视着那辆车的神情有些复杂,仿佛是知道它为什么会和他们的车一样停在这里,所以祁若初什么也没再说。
他想,那辆车的主人或许就是祁若初的亲生母亲,可他们是为了谁扫墓?是祁陆之前偶然提过的祁若初的同胞兄妹么?
停车场对面的街上基本全是专卖钱纸蜡烛的店铺,还有零星几个卖鲜花和水果的。
祁陆让祁若初去对面买了一束菊花和两根红蜡烛,两人跟门口的守陵人打了声招呼,就径直进了陵园。
陵园里只有两处风景,能在寒冬也茂绿的松柏,和一排排整齐的竖立在地面的黑色墓碑。墓碑上贴着黑白的照片,刻录着它们主人的生平,寂寂无声的让每一个踏进这里的人都无法避的感到压抑和悲伤。
祁陆独自在前面领着路,祁若初跟在他的身后,远远的看见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一处墓碑前,有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正面对着她们面前的墓碑。
祁陆的脚步停了下来,突然在原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祁若初站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多少也能想象到祁陆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前面女人大概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两人一同转过身看向了身后,露出了身后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