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平日谈笑时,大家的相处还十分合契。
方奇然左右看看,果见其余三人脸上都是一般无二的紧张。
想来……想来大家都是被这将近半年近乎磨练般的勤学苦读吓着了。
“同窗之情丢不得,左右放榜还早,不如与一众同窗同乐一场,也好为日后做个铺垫。”
刘拂扯出早就备好的名录,分发与几人:“论地头蛇,咱们这儿有知府家二爷、同知家公子;论强龙,咱们这儿有祁国公嫡孙、将军府少将军与户部御史幼子,你们几个若不开个文会玩玩儿,只怕其他人便是有心交际,也要敛一二。”
蒋存犹豫道:“可是,不说谢贤弟与徐兄,咱们三个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
刘拂轻笑道:“我知晓二哥的顾虑,不过是‘孤臣’二字,对否?”
见蒋存点头,刘拂随手拾起个茶宠掷向他。
蒋存轻而易举地接住,不必刘拂再说,便知自己有什么地方想左了。
半年来在刘拂的有意规划下,他已习惯了在发现不对时就从头细细反思,戒骄戒躁之余,也并没因此磨灭天生的直觉。
“我等虽是权贵之子,即便在圣上面前留下微末印象,却也不代表着就与父辈相同?”
刘拂点头,接着引导道:“二哥再想想,我方才说的什么?”
仿佛有什么划过眼前,四人微愣,皆陷入沉思。
正在此时,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拂向外望去,正见脸色还算不得太好,却独自前来的周行。
她急忙上前扶住对方:“才一天功夫,三哥不该下床的。”
这次周行的运气比上次还糟。
之前尚还隔了几个位置,仅有味道隐隐飘来,今遭则是紧紧挨着,哪怕冬日味道轻些,也够出身富贵生性好洁的周行难以忍受。
乡试九日,周行只在每次归府时才强塞进去一口东西,就连水也没有多喝,再加上人在贡院时夜不能寐,比之八月那场,可谓是吃了大苦头。
也就是身强体健如周行者,才能在不进米炊的情况下硬撑着答完题。
可就算对他来说,也是大大的伤身。
“我是来送个东西。”
刘拂笑道:“什么东西这样宝贝,竟要三哥亲送?”
周行抿唇,仍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我来说,确是天地间最宝贵的东西。”
被他透着十分认真的目光所慑,刘拂也不由自主郑重起来。
从怀中掏出一沓叠得方正的纸,双手递与刘拂,周行眉眼含笑,略退一步。
刘拂在接过后,便已知晓这是什么东西。
哪怕她经历颇多,此时也不动容。
来此世业已三年,她终于无需避忌,可堂堂正正的对外称自己姓刘名拂。
“三哥,多谢你。”
即便是之前被周行赎身,那户籍上写着的也是“金陵刘氏女”,而不是她湖州刘云浮。
小心翼翼将仍带着周行体温的纸张好,刘拂认真道:“咱们之间虽无需再讲这些虚话,可三哥这份恩情,云浮一定牢记。”
听到头一句时还心情大好的周行,美妙甜蜜的感觉还未及多体验一刻,就已烟消云散。
他轻叹口气,只能笑着点头。
那笑容十分难看,惹得徐思年与蒋存心情大好。
还未来得及回瞪二人,周行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