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无关,那还不如看得。
是以在贺为听到仆役唱报自己的名字,起身整理衣袍时,原先对他颇有好感的群众,呼唤的名字已换成了“小刘公子”。
还未上台,声势就已先弱了一半。
贺为苦笑,望了眼表妹跑走的方向。
当看到贺为起身后,刘拂竖起手指在唇前,对着台下的观众轻轻“嘘”了一声。她放下手,含笑向众人拱手致谢。
黯淡的月色照在刘拂脸上,只衬得她愈发恬静美好,温柔和煦。
“贺兄,久仰。”
刘拂先一步拱手相迎,言行举止全部发自真心。
她看着面前二十余岁略显憔悴的青年,艰难地将这张年轻的脸,与六十年后的耄耋老翁对上。
但是不管时间过了多久,对方身上的儒雅温和,都没有丝毫变化。
谁能想到,他就是撑着这么一副病弱之躯,将闽州苦地打理的井井有条,将百寨夷族教导的有礼有节……只除了理不清自家事外,再无缺点。
“贺兄,久仰了。”刘拂感慨之后,并不给这个第一个见到“故人”放水,如同方才面对刘三金般,直指对方死穴,“小弟曾闻令慈如孟母,不知贺兄心中,慈母败子何解?”
贺为微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刚想说话,就被冷风激得呛咳不止。
与方才刘三金羞愤脸红不同,贺为本就带着病态苍白的脸色,越发白了。
看着贺为极不好看的气色,刘拂也敛了三分。
不论如何,她的目的并不是将人气死在当场。
毕竟她虽不喜对方对妻儿子孙无能为力的懦弱,但也是真心佩服他于政事上的能力若非贺为上台,刘拂还未曾想起,那看不起自家表兄一意想做左都御史夫人的刘大姑娘,最后是亲上加了亲。
好不容易止住咳意的贺为轻声道:“某不才,想先听听刘兄之言。”
这回轮到刘拂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贺为,发现以往的记忆太过根深蒂固,竟让她忘了一件事。
现在的贺为,还不是六十年后将死的老人,他还年轻,还有着奋发向上的神,也还未娶那个糟心的表妹。
又何止是贺为呢?
刘拂的目光扫过台下的蒋存、方奇然,又滑过台上的徐思年谢显。
他们的人生,也都以站在了与她已知的“过往”所不同的拐点上。
而那个或许会改变他们一生的人,就是自己。
杏眼中溢满了晶亮的神采,刘拂对着贺为一揖,轻笑道:“多谢贺兄,让小弟开悟了。”
她的举动太过突然,不论是反应不及未曾阻止的贺为,还是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只有刘拂自己知道,她在欢喜什么。
心中藏着个无人能知,却说不定可以影响天下的小秘密,让刘拂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感。
“人不求福则无祸,人不求利则无害,祸福相依利害相关,盲求定有弊端。吾等非生而知之者,不经教化只恐沦于不肖。”
“爱子不教,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忍不求福”刘拂瞥一眼台上的刘守备,轻笑道,“还望贺兄多思多想,切莫重蹈……覆辙。”
贺为朗笑一声,向着知府守备等人道:“学生学识浅薄,自愿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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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言两语,连胜两人。此时时间才过了一刻钟,整个对论环节也只用了个把时辰。
刘拂向着台下仅剩的三人笑道:“方兄、蒋兄、周兄,你们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