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正寒,李从善回首,然后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认为不会喊住他的人。
他是息归。
息归是南唐户部尚书,掌管南唐一应与钱财有关的大小事务,只是他跟李从善从来都不是一个阵营的,息归是一个文人,他才情不错,只是不喜欢战争,因此他一直都在竭力反对南唐跟大宋交战,他跟韩熙载是同一个阵营的。
可李从善却觉得南唐若想强盛,必须与大宋一战。
两人观点从来都不一致的人,如今却要找个地方谈谈。
金陵的风有些凛冽,只是这种凛冽像个美女,就算发脾气也不是那么让人觉得可怕。
李从善和息归两人离开皇宫,直接去了金陵的醉仙楼。
醉仙楼的酒很有名,据闻连神仙喝了都得醉,虽然没有人认为这是真的,可这并不影响醉仙楼的生意。这里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是金陵城所有酒楼客栈里最好的。
两人进了醉仙楼,上了二楼靠窗的雅间。
雅间熏着香,在窗边的桌子旁坐下,扭头就能看到街上的人来人往。
酒菜上了几样后,李从善才冷冷道:“息大人请本王来所为何事?”
息归笑了笑:“其实在下只是想告诉王爷一件事情,韩大人如今被关在大牢之中,本官准备联合朝中一些大臣救他,而王爷应该很清楚国主对韩大人的宠信,只要有人肯为韩大人求情,保下韩大人是一点关系没有的。”
息归说的淡然,可是听到李从善的耳朵里却有着难言的疑惑和不解。
“息大人要救韩熙载就去救,又何须告知本王,难到你就不怕本王阻止?”
“正是因为害怕王爷出手阻止,所以本官才来找王爷相谈,只要王爷这次肯帮忙保下韩大人,亦或者不插手我们的营救之事,本官在这里立下誓言,他日必对王爷相报。”
李从善微一凝眉,忽而冷冷道:“哼,韩熙载是你们这些主和派的老大,你是怕他死了你们群龙无首吧?不过本王告诉你,那韩熙载将大宋精盐引入我南唐,是我南唐罪人,本王绝不饶他。”
说完,李从善猛一挥袖,转身离去。
雅间慢慢安静了下来,寒风透过街窗吹来,带着丝丝寒意,息归扭头望着李从善从街角离去后,才露出一丝浅笑,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的屏风后面忽而走出一人来,那人出来后,径直在息归对面坐下,道:“息大人,您说这李从善会上当吗?”
息归倒了一杯酒,浅浅饮了一口,道:“李从善才情不俗,样貌也极佳,只是可惜这脑子笨了点,听了我刚才那话,他不上当才怪。”
对面男子笑了笑:“如此,倒可以接李从善之手杀了韩熙载这个老匹夫了。”
男子提到韩熙载的时候,是带着三分恨意的,而息归则也跟着附和:“韩熙载平日里低调的很,可却是整个南唐最聪明最明白的人,他为了得以让南唐对大宋用兵,竟然假装成我们的人,真是可恶。”
对面男子叹息一声:“息大人说的不错,只是……只是这韩熙载虽该死,可他拿捏着我们的那些证据?”
“派人去搜韩熙载的府邸,一定要将他拿捏着我们的把柄找到,不然那韩熙载若是临死倒打一耙,于我们十分不利。”
对面男子微微颔首,而后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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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凝重,南唐的大牢有着冷冷凄寒。
韩熙载的所在倒因为有一个火炉而显得有丝丝暖意。
小小的牢房很干净,床上放着厚厚的被褥,牢房中间的桌子上一灯如豆,几样小菜外加一壶酒因为灯光摇曳而生影。
“韩大人,这杯酒是晚辈敬你的。”张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紧了紧自己的衣衫。
韩熙载浅笑,也是一饮而尽。
两人这样各饮一杯后,张洎道:“韩大人为南唐所做,晚辈敬佩的很,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国主并不想要韩大人性命,而只要朝堂中有人肯为韩大人说言的话,想必保下韩大人性命,不是难事。”
张洎说着,脸上已是洋起笑意,因为他对于自己的推断很是自信,而他自信就意味一定能救下韩熙载的性命。
韩熙载却表现的淡然,他自然是早想到张洎所说的这种情况,只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整个南唐,肯替他说情的人不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