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被震得说不出话。
他的手里还捏着针线,一直将余烬的伤口缝得严丝合缝才敢断气。
十九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什么都没说,却对着楚谏的尸体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第118章第一百零八章新的开始
那真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关于余烬的所有记忆,从小时候起,一直到最后万剑穿心的画面,每一处都不敢遗漏,清晰地重复在眼前浮现。
包括每一个细节,是余烬在无声拒绝他之后丢给他的帕子,也是余烬靠在他怀里微微阖上双目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疲倦,是余烬将他按在怀里近乎叹息一般的语气说的那句“你也老了”……
这些画面交替重叠在一起,时而近在眼前,时而远在天边,时而好似昨日,时而模糊遥远。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还不很适应许久未见的光线,他不禁眯了眯眼睛,转动着眼珠观察四周,最后确认,这应当是一个医馆。
自己就躺在一张床上,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
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已经干渴多时,早就撕痛得说不出话,便也只好放任自己平躺着开始回想发生过的事情。
梦与真实,有些时候竟然难以分清。他微微皱眉,细细地思索片刻,如若不是身体里各种交错的痛感开始扶苏,恐怕他也不敢相信那个染着血的黄昏是真实存在过的。
突然就好像被人抽走了力气,他无声地睁大眼睛,崩溃的情绪开始蔓延。
眼前挥之不去的始终是那一幕,那人被白道众人逼得退无可退,最终弃剑一笑,然后被数不清的剑刃贯穿。
也能记起,当自己艰难地爬过去时,所触碰到的,冰冷的体温。
他死了。
这个念头让黎袂心甘情愿地陷入绝望当中。
是谁救得他?又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不让他和余烬死在一起?
也许此时他应当嚎啕大哭,至少为余烬,也应当流一滴眼泪,可他发现,自己的眼眶仿佛已经干涸,分明就痛得撕心裂肺,喘不上气,却一丝丝的泪意都没有。
哭是一个人对痛苦产生的反应,而如果一个人在纷乱的痛苦之中走过,却未曾落泪,那便不是他坚强,而是他已经习惯至麻木。就像余烬。
余烬啊。
似乎这两个字已经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想起都是一阵白刃划破心脏的感觉。
他努力的不去想这些,开始琢磨自己身上的伤。
他当然很清楚,这种程度的伤,不死都是万幸。
问题是,他不应该恢复得这么快。
虽然浑身上下还是依旧痛得令人抽搐,但很明显已经是常人可以承受的程度,他几乎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一点点生长,连结。
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有这种医术?
如果是他的话,那所谓起死回生,是不是有了一丝可能?
他立马挣扎着起身,不顾身体没处叫嚣的疼痛,兀自下地,有冷汗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一步一步挪到门边,他艰难地抽了一口气,才推开门。
旁边的房间和这一间的格局差不多,不大不小的屋子,一张床。
床上躺着个人。
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汹涌的情绪,用尽全身力气凑了过去。
在看清那人熟悉的脸时,他几乎瘫软。
他的胸口正微微起伏他还活着!
可那时自己已经确认过了,他分明都已经死透了。
神医楚谏,果然天下第一。
他激动地蹲下身抓住余烬的手,不知道是伤口被拉扯带来的痛楚还是心底聚集太多的崩溃情绪,总之,眼泪就像刹不住闸一样,淌了一脸。
“我们还活着……余烬……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们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