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来去总是太匆匆。
眼前一黑,他栽倒在雪地里。
好似做了一个长久的梦,梦里他无父无母,生来是个道士,炼丹,诵经,修道,修道,诵经,炼丹……人生五十年,梦幻似流水一般,他须发皆白,无子无孙,无牵无挂。丹成,服之,长生不死,问道,道修,羽化登仙。
他不喜欢这个梦,这梦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更没有李羡仙。
于是这个梦就碎掉,雨雾空,桃红柳绿,他登上西湖之畔一座巧的小楼,软红罗帐低垂,李羡仙嘴角含笑,轻轻唤道:“瑞生”。他的脸红了,有些着恼,却仍旧过去,去到那人身旁。那人便拥他入怀,亲吻他,舌尖在他脸上轻轻舔舐,温暖,湿润,粗糙……等等,人的舌头有这么糙?金瑞生心头一凛,猛地睁开眼,一团毛茸茸的狐狸脑袋就塞满视线。
“你终于醒了。”止欢几乎喜极而泣。
金瑞生思及梦中之事,飞红了脸,暗骂自己道心不坚,贪恋红尘。又挣扎着起来,背起那个昏迷的男人。
“道士哥哥,我寻过了,往西去二三里地,有个山洞。先将这人安置在山洞里,待我们得到雪灵珠,再来救他。”止欢仰头眼巴巴瞧着金瑞生,唯恐这小道士死心眼不同意。
“好。”金瑞生点头,雪灵珠不可不寻,也只好如此。他将那男人背进山洞,扶他躺好,瞧着这人年轻的面容,想到自己与止欢这一去,若求不得雪灵珠,为堤弥明所杀,他无人搭救,恐怕会冻死在这山洞里。心下惨然,便将身上的棉衣解开,盖在那男子身上。
“你想冻死自己?”止欢不快道,怕小道士的猫鼻子被冻掉。
金瑞生强忍着哆嗦,平静道:“我没事,我不冷。”
安置好那男人之后,止欢与金瑞生发现,他们走不了了。往洞外看去,唯见狂风席卷暴雪,天地间一片惨白。
寻找雪灵珠的行程又被耽搁,止欢缩在金瑞生怀里,又冷又饿,顿感狐生无望。
“水……水……”生无可恋间,止欢耸耸耳朵,听见那个昏迷的男人微弱的呓语。金瑞生走过去,摸了摸那男人滚烫的额头,轻轻叹息:“我上哪去给你找水呢?”
“水嘛……还是找得到的。”
金瑞生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狐狸,满心期待。
止欢吐吐舌头,飞快道:“雪水、口水。”
好容易才将人背到这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金瑞生下了决心,挖了一捧雪,塞进嘴里,顿时打个激灵,腮帮子都要冻掉了。待到终于含得化了,便凑到那人口唇边,将雪水渡进去。那人高挺的鼻梁,冷峻的面容印在他眼里,叫他又想起李羡仙,李羡仙病得虽重,但好歹被家人照料着,热汤药不会缺。
他庆幸面前这连口水都难喝上的男子不是李羡仙,却没发现众生在他眼里愈加不平等。
洞外风雪愈大,寒风不断涌进来。止欢早已从金瑞生怀里窜下来,钻进盖在那男人身上的棉衣里去。金瑞生固守在洞口,为他们挡些风。止欢很心疼这小道士,歪头想了想,用一种很惊慌的口吻道:“道士哥哥,你快来,这男人快死了!”
“怎么会?”金瑞生好看的眉毛很担忧地皱在一起,艰难地走过去,他几乎冻僵了。
“太冷了,这人一直不醒,怕是要冻死。”止欢那语气,很是焦急。
“那怎么办?有堆火就好了。”金瑞生颓然立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