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上结着霜,有人在上面印一个小脚丫。
手握拳,用手外侧印出脚掌,再用手指印出五个脚趾这个小脚丫栩栩如生。
街市的光透过小脚丫的空隙,扫在陈一天脸上。
现在于乔看清了,他的黑发里真的掺了几根白发。
公交车四壁透风,过道地面糊满干涸的泥脚印,光鲜的人越来越少,清苦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此刻的于乔,内心很踏实,也很温暖。
哪怕这个世界上,她只认识陈一天一个人。
她试着扭了扭身子,陈一天丝毫没有被惊动,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于乔胆子大起来,伸出手轻轻覆上那只大手。
骨节突出,手指修长,皮下的筋骨结实又温暖,血液徐徐流动。
见陈一天睡得实,她又调整姿势,手臂从陈一天腋下钻过去,轻轻翻开陈一天的手掌,把自己的手心贴上去。
两股血液,贴着各自的皮肤缓缓流淌。
车子转弯,于乔依着惯性,把身体靠上陈一天,顺势将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路面有情况,司机点了一下急刹车,开窗骂了句:“找死!x你妈的。”
乘客普遍被晃了一下,陈一天的头重重地敲在窗户上,咣当一声。
于乔努力保持身体平衡,防止交握的手因抗拒晃动而本能握紧,她成功了。
陈一天皱了皱眉,又恢复沉睡的表情。
于乔手心的温度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她的心像某种易燃化学物品,烧得胸腔酸胀,大脑也短路一般,希望这辆公交车开往天荒地老。
她想起一首诗: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陈一天在终点的前几站醒了,起码在于乔看来,他是真的醒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幅度地动了动脖子,然后,目光透过那个小脚丫图案转向窗外。
于乔受惊不小,刚才那股全身流动的真气瞬间散了大半。
她想迅速抽离自己的手,不料这个姿势保持太久,两人的手臂、手心、手指贴得严丝合缝,镶嵌一般,她遇到一丝阻力。
于乔抽了两下,没抽出来,陈一天的手指似乎用了力,又似乎没有,因他全程都望着窗外,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
于乔眼望虚空,陈一天眼望穿外,两人双手交握,无声静坐,就这样又坐了一站。
车里人少了,终点近了。
陈一天突然说:“回去以后,凡事不要自作主张,一定要跟你妈商量。”
“嗯。”
“江苏的教育水平不比这边差,你妈托人给你找的学校,肯定要比矿中强,在学习上,你得出点成就,这是你的唯一出路。”
“嗯。”于乔吸了吸鼻子。她感觉陈一天的手紧了一下。
“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结交人时留点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