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的情绪,他还是想多说两句,“你这种病,有治好一说吗?医院里说得多严重,你都忘了?王大夫也说,要随时监控,随时观察,跟你之前受的罪比,喝点药算什么,有那么难下咽吗?喝点苦的,能把小命保住,你还矫情什么劲儿。”
这话说得不对味。
有点失控,估计起到了反作用。
但是于乔没有接招。
她又绕回初始主题:“哥,我的病已经好了,最近几次检查,结果都正常。我不想再吃药了。”
陈一天莫名火大,但他耐住性子,想听于乔往下说。
车子晃了一下,于乔努力校正身子,没有靠到陈一天肩膀。“一直吃药,我就一直觉得自己是病人,需要别人照顾,跟其他人不一样。”
原来是因为这个,青春期的觉醒吗?
陈一天好言相劝:“跟谁不一样?”他有点想笑。
小丫头在思考哲学问题。
跟孙灵君不一样,跟林小诗不一样。于乔低下头,车子驶出车站,新上来几个乘客,急三火四地往后排走,可惜已经没有座位了,于乔和陈一天并排,坐在地势较高的最后一排,她漠然地看着他们。
“要不哥,这次咱们只去看看王大夫,不拿药让他看看我现在身体多好。”
“不行。作是吧?”
“……”
“就你这体格,再不赶紧调养,以后结婚、生孩子都成问题。”
“……”
“你爸那样,你妈顾不到你,你自己懂点事儿吧。”
于乔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她眼里早就蓄满泪水,被窗外的风一次,辣辣的难受,她又不敢去擦。
是啊,爹不疼娘不爱,把自己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自己是够不懂事,把毫不相干的人拖累成那样。
陈一天只知道她在闹脾气,她努力向外扭着身子,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可见,他有点后悔说最后那句话。
从北镇大药房出来,骄阳带着初夏的暑气,于乔拐进路边食杂店,买了两根冰棍儿出来。
纸包着的冰砣子,上印四个复古体大字:沈阳冰棍。
他们俩起初来拿药的时候,经常买这个来做临时冰箱。
偶尔也会一个吃一根。
寒来暑往,几年都过去了,又觉得像是昨天。
陈一天手上提着药袋子,腾不出手,于乔就帮他把纸剥开,递到他手上。
阳光下,沈阳冰棍儿反着白霜、冒着白气,这场景陈一天也很熟悉。
陈一天和于乔吃冰棍完全俩路子。
陈一天用牙嗑,一小块一小块地啃下来吃。
于乔用舌头舔,舔成楔形,再咬一大口。
陈一天眼看她咬下一大口,嚼半天皱起眉头,连忙用手扶脑门儿,逗她说:“吃猛了吧?脑门儿拔得疼吧?哈哈哈。”
于乔率先吃完,把冰棍手柄舔了个干净,故作随意地说:“哥,我欠了你很多钱,现在我长大了,钱会慢慢还给你,你不用再为我操心了,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吧。”
说完舔着冻红的嘴唇,目光真诚地看着他。
陈一天叨着冰棍,想要忽略,又很难忽略她这个目光和这几句话。
这个周末,于乔还办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