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地的黄智廷语气里有一股子惊悚的味道,刚才搭手的时候,他觉察出对方的功夫架子有形意的味道,但是最后发力的技巧却比形意要微妙的多。
“形意拳!”
一个与周围武师格格不入的淡雅声音缓缓说到,围观的众人顺着黄智廷的视线看到了淡雅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身高足有八尺开外的汉子,在民国这个天灾不断,平均身高六尺上下的时候,八尺的汉子堪称雄壮。
汉子的身量高挑骨架很壮,一双龙目顾盼生威,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宛如山巅苍松古朴、厚重。
“师父没教过这个!”黄智廷的语气很是坚决,他不相信对方用的是形意,虽然功夫架子很像,但是最后发力的那一下,不可能是形意。
围观的拳师也缓缓点头,富庭秋是形意仅剩的“神变”高手,黄智廷作为他的入室弟子,他不可能藏私。
既然黄智廷说师父没有教过,那么这套拳就是富庭秋都不会的功夫,“神变”的形意高手怎么可能有不会的形意功夫?!
“我是薛癫!”大汉的一双龙目里神光灿然,原本淡雅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刚刚站起身的黄智廷听到对方报号,却满目的疑惑,不仅他这个形意入室弟子满头雾水,周围的拳师也面面相觑。
看大汉的形貌和功夫,应该是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既然他如此郑重的报出名号,那么一定是真名实姓,可是大家回忆一番,却发现都没有听说过。
“薛、薛癫你回来了?”
正在迷惑于大汉身份的众人,听到这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全都回头张望,却是灵棚里的前辈名宿,发现外面情形有异一起出来查看,说话的正是形意门的一位长辈。
看到如此多的江湖前辈,薛癫稍稍收敛身上的气势,微微躬身抱了一下拳:“我要和富庭秋较量一二!”
原本满脸激动的形意门长辈,听到薛癫的话瞬时神色大变,练拳的都明白,“搭手”只是互相印证功夫,“较量”却是真正的比武。
对于高手而言,每次比武较量都是生死相斗,因为如果留手就会输人输命,原本对于薛癫回归的激动,全化成了满身的冷汗。
“十多年了,你怎么还如此记恨?当时庭秋的功夫还没到家,做不到收发自如”
“我只想再和他较量一番,请他出来一见!”不等这位前辈说完,薛癫眼中冷光一闪,抱拳打断了对方的劝说。
听着两人的对话,周围的拳师也开始窃窃私语,练拳时间久一些的,全都想起了薛癫这个名字。
十多年前形意门最惊才绝艳的两个门人,一个就是现在的“神变”高手师兄富庭秋,一个却是师弟薛癫。
当时两人一起出口外办事,投宿在一个粮站,二人饭后对于功夫的理解互相争执起来,最终“搭手”印证功夫,结果富庭秋突然发力,将薛癫打出窗外。
当时薛癫站起转身就走,从此销声匿迹,富庭秋事后一直悔恨难当,多次遍传武林寻找师弟,却一直音讯全无,想不到今天薛癫重现江湖,却是来找富庭秋重新较量。
自觉能够调解一二的前辈名宿,全都苦口婆心的上前劝说,可是薛癫一直执拗的盯着后宅的方向一言不发,似乎能穿过层层屋瓦看到富庭秋的身影。
“今天是存孝出殡的大日子,你要和庭秋较量?!”最早认出薛癫的形意门长辈,突然回身指着灵棚大喝一声。
“噗通”一声薛癫跪倒在地,冲着灵棚磕了一个头,然后低声说道:“我明日再来讨教师兄高招!”
原本见到薛癫叩拜李存孝,大家都觉得事情已经过去,谁知薛癫还要坚持与富庭秋比试,众人一时间束手无策。
“去燕京找商师傅,只有运湘能够拦住他们!”形意门的长辈与老一辈人低声商议,安排人连夜去请德高望重的商运湘。
“咱们老哥几个把庭秋看住,不要让他出房门一步,否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另一个前辈见状也连声建议。
“师父已经神变,这薛、薛师叔能打过师父?!”黄智廷见前辈都神情凝重,不由得低声嘀咕。
“放屁,你知道什么?当初他们二人搭手,你以为庭秋把薛癫打出窗外,就是庭秋功夫高?”一个前辈压低声音呵斥黄智廷,结果发现对方神色非常不以为然,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那时你师父正要步入神变,一身劲力能发不能收,薛癫当时可已经神变,关键时候劲力收了回来,否则怎么会被打倒?!”
“十多年前就、就神变?那时薛师叔多大?!”黄智廷看了看正在给李存孝上香的薛癫背影,不由得咋舌不已。
刚才两人搭手,他近距离观察过薛癫,怎么看这个薛师叔也就是四十岁上下,十多年前三十岁的“神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