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身高足有一米九上下,健壮得像个保镖,面目凶狠,令人望而却步。他见了明显是客人的二人也不来搭讪,瞥了一眼就继续扫地了。
谈越与赵赵并不介意。赵赵拖着行李箱大声问他:“大爷,这儿多少钱一天啊?”
中年人推了下店门,冷淡至极,“进吧,单人房400一天。”
“淡季也这么贵啊。”赵赵抱怨着,脖子却伸长了往店内钻。
“你住这儿吗?”赵赵扭头问他。
“住。”谈越应了一句。
“成,咱俩做个伴。”
店里光线太暗了,墙壁上的壁灯只开了一盏,暗得像快枯竭的油灯。谈越匆匆瞥了几眼,里头放了几张木头桌子、塑料凳子,空旷得不像个旅店。墙壁雪白、地板瓷砖光可照人,看着是挺干净的。
赵赵是个行动派,已经摸出来钱包往银台走去了。木头银台立刻飘过来一个男人清澈的声音:“双人房700元。”
接着刷刷五六盏壁灯亮了,银台后边的男人被灯光簇拥着站了起来,肩上披着一层光晕。
男人二十来岁年纪,个子高挑。坐着的时候被柜台挡住了,站起来才显得格外高。不止是高,身体也结实,五官线条冷硬英俊,眼睛非常黑,却没有焦距,视线一直向上。
这人是个瞎子。
“我订单人房,小哥哥你别误会,我跟他不是一对儿的,我是直的。你说是不是啊弟弟?”
赵赵似乎没注意到这点,还在嘻嘻哈哈地调侃。
谈越没理睬他,财大气粗地扫了桌上的二维码交了一星期的钱。像是付了门票钱的动物园游客,他站在柜台边上,看珍稀动物似的观察着这位英俊的盲人,眼里充满了好奇。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谈越突然问他:“你是店主吗?”
正常店家怎么会雇佣一个盲人做前台呢?除非他就是店主。
男人颔首道:“我姓司。老邢是我的伙计,你们住着不好的地方就找他说说,我看不见不太方便管事。”
谈越十分意外,店主的汉语很流利,没有一点少数民族口音,这在这种穷乡僻壤里是不多见的。
“老板是病了吗?”赵赵的态度和谈越迥然不同,他一点儿不在意店主的口音和盲眼,“兄弟,我住你隔壁吧。”
等赵赵也付了钱,老邢搬着他俩的行李从店外进来了。男人从银台后弯下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老邢赶紧放下行李过去扶着他。
老邢说:“我来就行了。”
男人摆了下手,是拒绝的意思。他从桌下摸出一个厚皮本子,言简意赅道:“填表。”
谈越接了本子和笔,原是一本登记入住册。前边的净是些野比大雄、宇智波助助、张爱玲之类的名字。
谈越潦草地填了名字与日期,默不作声地将登记表放在柜台上。男人看不见,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问他:“填好了吗?”
“在这。”谈越敲了一下桌子,“不好意思。”
男人这才准确地拿走了登记册,“没事。”
谈越继续狐疑地用眼神摩挲对方的身体。大四实习时他接触了不少盲人。大部分人由于行动不便缺乏锻炼,身体不是瘦弱就是虚胖。他没有见过客栈老板这样的虽说瘦却很明显是经过长期锻炼的身材,忽略眼睛的问题将他丢进学校篮球队、田径队里也不违和。怎么看,都和他印象里的盲人不太一样。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