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容现在一想到自己被白纱布的整条右胳膊,就一点也提不起动力,他现在无法使剑,即使空手御剑功力也大打折扣。
转眼间,他们三人已经缓慢地走到了两顶帐篷之前,一个是雷鸣的,从外面看里面是漆黑一片,另一个是步容与陆游原二人的,从外面看里面通红一片,显然是他们二人的帐篷中放了不少火炉。
‘哈哈哈,到了,二位进去休息吧,我会派人将晚饭送进来的。’雷鸣潇洒地一个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帐篷中,步容与陆游原二人也进了帐篷。
‘大哥,你还好吗?’进了帐篷中,陆游原问道步容,他见到步容的脸色不对,按照他对步容的了解,对于用剑手被废这件事,步容定会痛苦得疯狂,可是现在的步容却一反常态,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冷静。
‘我没事,’步容淡淡地回答道,他坐在火炉之前,对着炉火取暖,‘明日我们便回京城吗?’
‘嗯,我们得回去,时刻做好勤王的准备。’陆游原也坐在火炉旁,回答步容道。
‘你说我这个样子还能帮到大夏的忙吗?’步容脸上的悲哀无奈之情在火光下显露得淋漓尽致。
‘大哥,你不要这么问,不是你能不能帮到,而是你是否愿意帮,你忘了我们当初离宫之前对德昭女皇的承诺吗?男儿承诺值千金啊!’陆游原对步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丧失挚爱之痛,右手被废之痛接踵而至,无论换作是谁,一时半会都难以调整过来,当初的步容是多么的自信张狂,再看看现在眼前的他,又是多么的沮丧,‘我相信,凭大哥你,足以力挽狂澜!’
‘哈哈哈,此话当真吗?’步容大笑道,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心中苦痛不说!
步容左手抬起,御剑之术随手而起,只见那镇妖剑从板车上朝着帐篷中呼啸而来,‘嗖’地一声,划破宁静无波的傍晚天际,步容左手稳稳地接住了镇妖剑。
在火炉的光照下,步容将镇妖剑的剑尖、剑身、剑首,从头到尾在自己的眼前过了一遍,那剑上的妖气在张牙舞爪着,想要将步容吞噬,忽然,步容左手抬剑,朝着自己的右臂肩膀处,以极快的速度狠狠地猛劈下来,‘呲!’
步容右臂肩膀处狂涌出通红的鲜血,溅得他与陆游原一身都是,他的鲜血流在镇妖剑上,不断地被剑身吸进,他的那只残废的右臂直生生地掉落在地上。
‘啊!’步容痛苦地怒号着,他自断右臂!
‘大哥!’陆游原根本没反应过来,步容竟然一下子把自己的用剑手砍了,陆游原赶忙越过火炉上前扶住快倒下的步容,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嘴唇发干,已经流了很多血,陆游原封住了他肩膀的四处穴道,血才流得慢了些,陆游原激动地问他道,‘你这是做何啊?’
‘我这只手已经废了,我不想对它再抱有什么希望了,’步容咽了一口血回答道,他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然后认认真真地发誓道,‘仙儿,今日我步容在此对着这只右臂发誓,有生之年,穷尽一生,走遍天涯海角,闯过整个中土,我都要为你报仇雪恨!若有违誓言,有如此臂!’
陆游原不禁眼圈一红,果然这才是他的大哥啊!
‘快来人!’陆游原朝着帐篷外大声喊道,守在门外的几个虎贲军应声而来,他们拉开帐篷的那一刻都震惊了,看到小王爷的整只右手都没了,鲜血流得到处都是,陆游原赶忙对他们吩咐道,‘快去取那宫中的金创药跟血丸!’
那几个虎贲军赶紧去取药,然后通知雷鸣。
不多时,将军雷鸣亲自端着疗伤药,就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见到陆游原正在用白纱布给步容止血,地上的断臂已经给陆游原收了起来,雷鸣赶忙上前焦急地问道,‘小王爷,你这是为何?现在可好一些?’
‘好多了。’步容微微地点了点头,此刻的他因为流血过多,甚是虚弱,整张脸上苍白无色,嘴唇都泛起了死皮,半边的身子都倒在地上,看起来特别可怜。
‘雷大哥,把药给我,我给大哥敷上。’陆游原从雷鸣手上拿过药物,将步容的伤口撕开,再从中撒上京城带来的金创药,这可比伤口上撒盐还要疼上百倍,可是步容自始至终从未哼过一句,他一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双眼瞪得老大,吓人得很。
大约又过了半刻钟,陆游原总算是给步容包扎好了,这边雷鸣也命手下将晚饭端了上来,还带了两瓶他自己都不舍得喝的好酒,雷鸣对着陆游原说道,‘可惜小王爷现在刚包扎好,不能喝酒,游原小弟,只能你自己喝了。’
‘这个还是不喝了吧,我知道是雷大哥你带在路上一直舍不得喝,我怎么能夺你所好呢?’陆游原婉言拒绝道,他知道步容嗜酒,若是此时在旁喝酒,等会定馋死步容,‘小弟不胜酒量,明日还要与大哥北上回京,不能误事。’
‘这。’雷鸣只得将酒让手下收起来了。
‘等到了京城,我们一定要去大福客栈再好好地喝上一杯。’步容心中着实愧疚,他想到了与陆游原离京之前,在大福客栈喝酒的那一次,酣畅淋漓,他们约好要再喝个痛快。
‘哈哈哈,好!’陆游原大笑道,他见步容不再是那么颓废,心中也算是十足的开心了。
就这样,他们三人在帐篷中简单地吃了顿便饭,雷鸣直到深夜才退去,陆游原也睡去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回京城,只有步容躺在床上,伤口的剧烈疼痛加上挥之不去的心痛让他久久不能睡去,他心中起伏不定,脑海中混乱一片,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如今的他进是破朔迷离,退是万丈深渊,然而决定他进退的不是他自己,是那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操纵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