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哪儿知道的。且柳祁莫名觉得有些难堪,又不好说,只笑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四个字,很简单的,但说出口通常表示了一定程度的不愉快。傅魅马上会意,笑道:“我看你们比较熟悉,他这个人也可喜。倒是他不大爱搭理我的样子。”柳祁闻言一愣,他竟然想象不出来敖欢不爱搭理人的样子。柳祁印象中的敖欢,爱笑又爱说话,尽管言谈举止中会不自觉地透露出些桀骜来,但总不会冷漠。
但柳祁仔细一想,那金迦蓝对他也挺冷淡的,可对傅魅想必是另一个样子。这个念头却使柳祁毛发有些倒竖了,他怎么把自己与敖欢比作金迦蓝与傅魅了?这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起码发生石丘的事,柳祁是绝对不会为了敖欢而冲回去的,那敖欢也想必不会为了他拨马回头。
这个想法却犹如一颗雪球一样,在柳祁的心中越滚越大,撞得他的思绪七零八落,竟不得安生。柳祁却认为这点想法根本不重要,故他压抑下这纷飞的思绪,叫自己多想想大局的事。有时他又会想想金迦蓝和傅魅的悲剧,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知他是不是什么厄运乌鸦托生的,没想几下,居然真的就传来了金迦蓝的死讯。
那柳祁心中疑惑,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屋舍,见剑骏正在和敖欢说着什么话,看见柳祁回来了,便都安静下来。柳祁心中明了,脸上笑笑:“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迦蓝的事的。”敖欢笑了:“横竖这世间再没有金迦蓝、傅魅,也没有常自碧了。”
剑骏自行告退,那敖欢便牵着柳祁的手,说道:“虞族的叛乱已经全部平息了,大局已定,金迦蓝死在最好的时候了。”柳祁一笑,说:“是啊,可不知道傅魅和常自碧死得好不好?”敖欢便笑:“傅魅和常自碧都死在虞族的叛乱之中。天子也想表示抚恤,可惜这二人都是没有家室的,只能够表彰表彰了。”常自碧死掉了,柳祁还真的没有退路了。
柳祁心里忍不住想:敖欢总说要我甘愿,不会逼我,但到头来,他真的有给我选择么?
阳光透过花窗,在敖欢的侧脸上留下明暗的色,暗的灰黑色,明的是浅碧色他的眼睛在阳光下的总似宝石一样。这颗宝石看着那样的剔透,但却其实难以看透。柳祁凝视着敖欢的眼睛,那专注的神情,让敖欢被含情凝望的错觉,险些想吻上去,却在敖欢意欲低头索吻的时候,看到柳祁的眼珠灵动地转了转,又露出那聪明蛋的样子来。
敖欢便也眯起眼睛来,眸子里的碧色似乎显得有些深了:“你在意傅魅的下落么?”柳祁笑道:“想必傅魅的去向也是你的筹码吧?”敖欢却摇头,说道:“金迦蓝也再不是太尉了,我不用顾忌他。天子那边,该赏的也都赏了,从他身上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柳祁笑道:“哦,那你现在最横了,不必讨好金太尉,也不必讨好天子。”敖欢却握起柳祁的手,浅笑道:“对,我现在只需要讨好你。”敖欢的碧眸脉脉含情,似西湖春水的柔波。
柳祁不接这柔波,心里只想:呸呸呸,你这话留着骗傻子去吧!
然而柳祁也回他一记秋波,说:“我现在是孤魂野鬼了,可担不起王子垂爱。”敖欢一听见柳祁这肉麻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装样子,不有些泄气,但仍握住柳祁的手,依旧笑着:“傅魅,你喜欢他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柳祁掂量了一下敖欢的话,不敢贸然回应,只应付道:“哈,那我不是孤魂野鬼,竟是判官阎罗了!还能定人生死?”敖欢便笑:“是啊。我把刀给你,你怎么办?”柳祁将手抽回,说:“我与他无仇无怨,何必要他死?”敖欢一笑,原想说“与你无仇无怨却被你害死的人还少吗”,但也没说出口,只道:“我倒不觉得你与他无仇无怨,若他知道你是谁,还是巴不得你死的。”柳祁一时竟想不到话回答。那敖欢又说:“若有人想自己死,就必先得叫他死。这不是‘正义’么?”柳祁愣了愣,说:“正义?嗯,你汉语真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