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时辰,重耳道:“我们回去。”
狐偃作为他的戎右,离得最近,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重耳道:“我们回去。”
狐偃仍是茫然:“这……马上就要开打了。原县比阳樊弱,只消半日就能打下来,现在回去?”
重耳笑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把自己的话高声传了出去:“寡人素来重诺,三日之期已到,这便兵返程。原县不遵天子号令,亦不把寡人放在眼里,日后有人来战,或遇蛮夷入侵,你们就好自为之吧!”
他语声洪亮,在原县上空久久回荡。
过了一刻钟,只见原县城门大开,那花白胡子的老者被人搀扶着出来,直直跪下:“君上留步!”
重耳道:“怎么?你愿意归顺了?”
那老者拜了两拜:“还望君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重耳笑了起来:“过去就过去了。”
于是不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原县。
重耳又停留了一日,安排好了两城的事,启程回绛城。
狐偃感慨:“这原县的老头,真是的,先前怎么说也不听,兵临城下了才知道怕。”
赵衰笑道:“他大概是想讨些贿赂,结果咱们二话不说,就把阳樊给打下来了,可不吓坏了?不过我看君上,本来也没想打原县。”
狐偃睁大了眼睛:“你又知道?”
赵衰笑道:“一开始说‘三天下两城’,就是了。全力打下阳樊县,再好好安置,就是给原县看的。再告诉他,以后他们哪边都靠不着,孤立无援,还有个阳樊变节,在旁边虎视眈眈……君上,臣说得对么?”
重耳这时再与他们一同用朝食,事情了了,心中放松。
想到那书信上写的“奚齐任性残暴、夷吾懦弱失信”,那自己现在的做法,算不算有仁心?算不算守信用?若是大哥知道了……
他正走神呢,突然见赵衰、狐偃二人直勾勾地望过来,不禁呛了一下,壶中的水都倒到身上去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站起来,猛地想到写着申生书信的素丝还在自己怀里,忙掏出来察看,幸好还没有被打湿。
他将那素丝放在一边,这才开始擦拭自己的外衣。
没有注意到赵衰的视线已从他身上落在那写满了墨字的素丝上,目光晦暗不明。
第41章断腕
重耳回国后,告祭宗庙,犒赏二军,又在宫中大宴群臣。
席上自然不了歌功颂德,觥筹交错,到入夜十分才散去。
等那些循规蹈矩的老臣走了,他与几个年轻臣子一边喝酒一边玩些□□的游戏,才算是尽了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做公子时潇洒自在的时光。
喝醉了的臣子被宫人扶下去休息,最后剩下个狐偃,对他勾肩搭背,大着舌头道:“再……咱们再来。”
重耳想,要是赵衰见到这情形,又要数落“无礼”了,左右看看,却不见他人,问了宫人,原来他喝到中途便自己拎着酒壶出去了。
按说,这也算作是“无礼”了,不像他会做的事。
正这么想着,一个寺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君,君上……披总管让小的急来问……君上是不是派赵衰大人去看……去看那个人了……”
那个人,自然是申生,他的存在不为人所知,就连名字也避讳了。
这寺人便是在他身边随身服侍的其中一个,心知其重要性,果然下一刻,就见刚刚还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