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真的极其犹豫,他再转过视线,看着自己的周围。
大喇叭依旧在空中叫喊,城市广播从响起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来了。街道之上,车子和行人都不见了,但天空中多了很多飞机,隐隐想从天空包围城市。
岁闻又看着附近的高楼。
除了飞机,除了广播,城市仿佛死了一样,岁闻视线所及,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只有人死后惨不忍睹的尸体。
巨石压在岁闻的心头。
压去了岁闻最后一点迟疑和怯弱。
岁闻对时千饮说:“千饮,是我打开骨牌,带出物忌。这是我应该用尽力量,弥补和挽回的……”
“好。”时千饮简单回答,“我和你一起,我把我的生命分给你……”
“不对。”岁闻打断了时千饮,“你说清楚你要怎么把你的生命分给我,这是什么原理,有什么步骤,不要含混其词,否则我是不会同意和你进行这项仪式的。”
虽然情况危急,岁闻也并没有忽略这个疑点。
时千饮不说话。
岁闻盯着时千饮:“根本没有这回事?”
时千饮皱起眉,还是不说话。
岁闻平静说:“虽然我和你有同生共死的契约,但我只能死一次,而你可以死无数次,我还是先死了再说吧。”
时千饮恼怒道:“不要威胁我!我可以把生命给你,很简单,只要我自愿让鲜血留入你的体内就好了。但是这个过程不能中途停止。”
岁闻反应过来了:“也就是说……没有什么给半条命的说法,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而我,”时千饮看着岁闻,“不会让你死。”
岁闻陷入了沉默。
他并不急着反驳时千饮的话,而是低头沉思。
大概有五分钟那么长的时间,他一语不发。
五分钟之后,岁闻又抬起了头,这一次,他问:“完整的永远不死,一半的能够复活一次。生命传递的这一过程,不能中途停止,那么如果传递的中途,传递生命的双方都死了呢?此时双方体内都有一半的血,它能否将双方各自复活?”
时千饮沉吟一下,摇摇头:“族中没有这样的前例。”
岁闻继续说:“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死,你也不能接受我死。我不能忍受我身体里有物忌这么一个东西,我还要用最大的力量将这个城市导回正轨,所以千饮……”
他对时千饮笑了笑:“我们只能冒这个险了。”
“我们将自己的命压上去,如果赢了,我们继续在一起;如果输了,千饮,至少还有你陪着我……”
他笑着,笑声似乎有点轻哽。
***
做了决定,没人拖延。
一分钟的拖延或许就是无数生命的离去,岁闻与时千饮用最快的时间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屋之中,然后,岁闻给爷爷发了一条定时短信,再和时千饮肩并肩的躺在床上,看着花白的天花板。
门关了,窗户也关了。
恐怖的声音听不见了,恐怖的场面看不见了,就好像……有了个安全的港湾,可以再拖一拖时间,缓一缓面对最终的结果。
当这缕意识被脑中一片空白的岁闻所捕捉的,岁闻猛然惊醒,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翻身坐起,狠狠亲向时千饮!
怀中拥抱着的人是毕生所能感觉到的最温暖最让人安心的所在。
岁闻的一头栽了进去,穿透对方的血肉身体,探索到对方灵魂的最深处……
他的视野变了。
他再一次进入混沌的所在,看见纠缠一起、有如乐章的黑金光带。
同样的情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态。
岁闻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来这里的模样。
他嘴角